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悉尼小情歌 作者：川城 文案 他：精英+毒舌+闷骚+暖男 她：小乌龟的坚持+笨鸟先飞的勇敢+老黄牛的勤奋 他是公司出了名的工作狂，被老同学戏谑“在英国找了男朋友”。没想到，多年以后，他终于为一个女孩彻夜难眠； “追了你一年多，我的热情，就是捂一块千年寒冰，也该捂化了。小玥，做我女朋友吧？” 他有心机前女友，她有绅士合伙人， 甜宠，争斗，悬疑，他和她...... 内容标签：异国奇缘 业界精英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玥、剑南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小玥结束完清扫工作，将围裙和帽子取下，折好再整整齐齐放进柜子里，然后抓起靠墙小平台上的矿泉水瓶子，将最后一点矿泉水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空矿泉水瓶子被扔进了装回首饮料瓶的塑料桶里。 　　小玥拎上自己的小包，跟老板打了声招呼，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 　　 　　小玥跑到转角处的台湾面店，买了一份新州炒米和两根鸡肉火腿卷 — 这是男友阿南最爱吃的。 　　阿南已经连续加班三天，据说今天能完成项目，可以准时下班。 　　想起阿南，小玥忍不住开心笑了。 　　小玥最好的朋友蜜雅总是嘲笑她，说她把阿南宠坏了。 　　“你哪里是他女朋友，你简直就是他不花钱的女佣！”蜜雅点着她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责备道。 　　 　　蜜雅指出小玥与阿南相处后表现出来的五大罪状： 　　第一，洗衣烧饭买菜拖地家务全包，全职保姆； 　　第二，没有自己的业余生活，整天围着阿南转； 　　第三，不化妆，衣着太朴素，过早进入黄脸婆阶段； 　　第四，打工挣的钱全部贴进两人生活，不给自己留私房钱； 　　第五，不好好追求自己的职业发展，整天规划和阿南的二人世界。 　　 　　“你这种所谓传统型的贤妻良母，迟早要被阿南嫌弃，到时候成了弃妇，可别来找我哭鼻子！”蜜雅消灭完一杯咖啡和一盘开心果凤梨焦糖布丁（Crème Caramels with Pineapple & Toasted Pistachios）后，顺手又翻开菜单，眼疾手快地寻找下一个要消灭的目标。 　　“怎天嚷嚷着要减肥，现在就看行动哈。”小玥不客气地要将菜单从蜜雅手中拿走。 　　蜜雅笑着移开手，也不争辩，反正包包里还有刚买的巧克力和水果哩。 　　 　　“不是我说你，你打工挣的钱也要给自己添置些新衣服、新鞋子。你看你这衣服，颜色老道，款式陈旧，像中年妇女穿的。你真是提前进入老龄化哦！你以为你找了个男朋友，就给结婚买了保险啊，那结婚很多年的都有离婚的呢！”蜜雅只要一见小玥老穿那件灰扑扑的T恤就忍不住又打开了话匣子。 　　小玥看了看身上这件灰色T恤，这还是和阿南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阿南送给她的礼物呢。衣服嘛，意义比颜色和款式更重要。 　　 　　小玥当时见阿南情人节送这件灰色T恤给她，也挺意外的。男孩送女孩礼物，不应该是粉色系为主吗？他怎么送了这种颜色？ 　　后来，小玥才知道，原来阿南不经常洗衣服，通常是一件衣服穿脏了，搭在椅子上，过一周再穿，穿了两次后，才扔进洗衣机里清洗。灰扑扑的颜色耐脏。 　　阿南便推己及人，给自己的女友送了件灰色T恤。 　　 　　“你看看现在的影视，女孩子遇到的都是高富帅，霸道总裁，外表冷漠内心火热，一言不合，就摁在墙上狂吻。爱你的唯一原因，就是让你花他的钱，千宠万爱。你说咱们怎么就没遇见这些高富帅啊，霸道总裁什么的。”蜜雅伸手优雅地捋了一下头发，瞪眼望着窗外悉尼最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神色匆匆的行人里也许有政府官员，也许有未来的霸道总裁，但没人往蜜雅这个方向望一眼。 　　 　　小玥和蜜雅在悉尼留学快两年了，周围的同学、老乡、室友、同事，都是普通人，哪有什么霸道总裁。 　　小玥笑而不语。 　　她有阿南足矣，她可不在乎生活中有没有什么高富帅，什么霸道总裁。 　　阿南高高瘦瘦，人很斯文，长相一般，学IT的，和小玥、蜜雅一个学校，三人在读语言班时认识的。 　　阿南因为会编程，所以常常利用假期业余时间打工，慢慢地，有些熟人也会主动给他一些小项目做做。 　　小玥业余时间在一家餐馆打工，这样，她和阿南打工挣的钱付掉房租和生活费后，也就所剩无几了。寒暑假假期长，打工时间多些，手头上会宽裕些，但要靠打工来解决两人的学费，完全不可能。 　　 　　小玥拎着从台湾面店买的新州炒米和鸡肉火腿卷，站在沃利斯超市前，正在犹豫要不要去买她打工的那家餐厅师傅说的半价冻鸭。 　　“今天半价啊，小玥，二点二四公斤，才六刀呀！下班后赶紧去买。”中午吃饭时师傅笑眯眯地催小玥。 　　六刀，也不少啊。 　　哦，冻鸭，好吧，下班后去瞧瞧，买个冻鸭补“烤鸭”。 　　 　　小玥和阿南准备毕业后在澳洲拿个身份，为祖国减轻人口压力~~减少资源压力~~。至于以后是在澳洲还是回国发展，等拿了身份再说。而要拿身份，必须过一关 — 考雅思四个七。多少人在澳洲待了N年，雅思考试听说读写四门科目能拿两个满分九分，但就是写作拿不到七。 　　搞怪的是，大部分人都倒在写作六点五上，差半分呀！千军万马倒在写作上，就差半分！ 　　想想也是哦，中文是我们的母语，有多少人作文能拿高分呢？ 　　哎，考雅思的人，大家都亲切地称之为“烤鸭”。 　　小玥和阿南都在准备考雅思，两人约好了，不管谁先过了，就一起提交PR（永居）申请。 　　 　　小玥就这样拎着一个塑料口袋，站在沃利斯超市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买那个半价冻鸭 — 掌管柴米油盐的当家人可真不好做啊，把辛苦挣的钱，规划了又规划，想了又想，整天就考虑怎么吃才又营养又可口又便宜。家庭主妇难为啊~~ 　　 　　突然，小玥看到在沃利斯超市海鲜柜台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咦？那不是阿南吗？ 　　小玥毫不犹豫地大步向海鲜柜台走去。 　　阿南推着购物车，车里装满了食品，花花绿绿，有巧克力，牛奶，TimTam饼干，蓝莓酸奶，苹果汁，椒盐腰果，新西兰牛肉干…… 　　哈哈，都是我爱吃的！ 　　小玥嘴角上扬，加快了脚步。 　　谁说我们家阿南不体贴人？谁说我们家阿南不会购物？ 　　…… 　　 　　“阿南！我要买这个，你给我做蜜糖大虾，好不好？”一身材娇小玲珑、衣着时髦的姑娘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挽着阿南的手臂，娇滴滴地问道。 　　小玥赶紧躲在附近货架后面。 　　“好啊，我在网上搜一下，如果做的不好，你可别抱怨啊？我尽力而为，生日快乐！”阿南微笑着低下头，娴熟地吻了女孩的额头。 　　女孩抬头，甜甜地一笑。 　　 　　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变得模糊不清。 　　欢快的背景音乐也变得好遥远，好遥远。唧唧歪歪，让人心烦意乱。 　　小玥头昏脑胀，手脚冰凉。这沃利斯超市，冷气开得太过了，像冬天，彻骨的寒，四面八方，躲无处躲，藏无处藏，穿透人心。 　　“Miss,need a hand?”一位年轻的先生停下来，关切地问小玥。 　　小玥赶紧把手从一箱啤酒上移开,微笑着摇摇头，低声谢了那位年轻的绅士。 　　小玥感觉周围人频频回头注视她。 　　想必自己失态了，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了？小玥伸手摸了摸脸。 　　手冰凉，脸也冰凉，哪里能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小玥没有勇气走上去责问阿南。 　　直觉告诉她，阿南欺骗了她，阿南爱上了别人，阿南在爱上别人后还在继续欺骗她。 　　她应该怎么做？ 　　冲上去用新州炒米和鸡肉火腿卷狠狠砸阿南？ 　　冲上去狠狠甩“小三”两巴掌，然后破口大骂？ 　　小玥浑身哆嗦地从隔开她和阿南的货架慢慢移向沃利斯出口。 　　 　　小玥很恨阿南。 　　可她没有办法冲过去，对阿南大喊大叫，又哭又闹。 　　她怕，她怕失去。 　　认识阿南两年，两人在一起也快一年了。 　　这一年的生活轨道，每一寸，每一寸，她都熟悉，因为是她亲手搭建。 　　她熟悉了早上起来给阿南热牛奶，烤面包。 　　她熟悉了给阿南整理凌乱的书桌。 　　她熟悉了阿南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熟悉了和阿南一起讨论未来。 　　她熟悉了她和阿南的未来。 　　…… 　　 　　她的未来要是没有阿南，那样的未来该是多么空洞。 　　 　　走到门口看到垃圾桶，小玥随手把给阿南买的新州炒米和鸡肉火腿卷甩了进去。 　　她恨阿南。 　　她恨阿南毁了两人共同规划的未来，而这个未来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毁灭。 　　以后她该怎么办？ 　　小玥痛苦又迷茫。 　　 　　悉尼的夜晚总是来得匆忙。 　　街上的车辆一辆接一辆一闪而过，像窜在一起的流动山楂。 　　行人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夹杂在光影流动中，像岁月里的暗斑，抹不掉，挡不住，总是斑斑驳驳，让人生出一丝叹息。 　　 　　小玥在Town Hall坐上火车。 　　下班高峰期，火车里挤满了人。 　　而这些肤色各异，匆匆回家的人，与小玥的生活无关。 　　小玥要面对的，是她的世界，是她和阿南的世界。 　　 　　怪不得最近阿南总是说加班，很晚很晚才回来。 　　阿南为什么还要回来？ 　　舍不得？开不了口？ 　　阿南今晚回来，我该如何面对？ 　　…… 　　 　　小玥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星星点点温暖的灯光。 　　万家灯火。 　　小玥突然害怕回家。 　　 ☆、第二章 　　小玥在玫瑰镇（Roseville）站头恍恍惚惚下了火车，裹紧身上灰扑扑的T恤和黑色小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走到自己租房的小院子。 　　这是一套简易的Granny Flat （奶奶房），既和前面的房子完全分开，生活配套设施也比较完善，租金也较合理。唯一不足的是，因其不是砖石结构，所以冬冷夏热。 　　 　　小玥随手收了挂在院子里的衣服，打开房门。 　　懒得开灯，小玥借助前面大房子旁不知疲倦亮着的路灯，将刚收回来的衣服折叠好，轻轻放进简易衣柜。 　　屋内家俱简单，但整齐、干净。 　　小玥无力地坐在小客厅陈旧的沙发上，虽然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但就是提不起劲起来给自己弄点吃的。 　　 　　小玥对自己很苛刻。 　　打工的地方免费提供午餐和饮料，这是小玥觉得最划算的地方，既挣了工钱，又省午餐费。虽然蜜雅总是说那种工作和职业发展没有任何关系，不做也罢，但小玥却不以为然。 　　下班后，小玥除了整天变着法子买些阿南喜欢吃的饮食外，自己从来不买零食，也不单独在外吃饭 — 陪蜜雅或阿南吃饭除外。 　　 　　小院杂树丛旁的路灯透过纱窗，悄无声息地爬进了客厅。 　　小玥仿佛看见自己汗流浃背地拖地，洗厕所，清洗厨房……每周两到三次大扫除，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每次打扫房间时，小玥总喜欢哼邓丽君的《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 　　 　　讽刺啊，生活真是TMD大讽刺。 　　 　　前几天刚刚放寒假时，台湾同学米歇尔说联系了阿德莱德一家农场，还邀请小玥和她一起去农场装香肠。 　　“工资很高，包吃包住，小玥，一起去吧。”米歇尔笑眯眯地转过身来，挪开小玥前面的一堆书，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小玥说道。 　　 　　米歇尔祖籍福建，是第三代移民。台湾到澳洲很方便，三十岁以内都可以申请Working Visa （工作签），持工作签的台湾年轻人大多到急需劳动力但在当地又招聘不到的果园、农场等工作（当地人称为“Backpacker（背包客）”，当然背包客除了台湾青年，还有很多来自欧洲等地的青年），而在这些地方台湾青年已经形成了人脉和网络，所以米歇尔能够轻而易举联系到暑期农场工作。 　　 　　小玥晚上回来找阿南商量。 　　阿南手指飞快地玩着游戏，头也没抬，含糊地说道：“你要喜欢，就去呗。” 　　当地人都不愿意干的又脏又累的苦力活，谁会喜欢呢？ 　　小玥白了阿南一眼，估摸着阿南忙着游戏，根本没听清楚自己的话。 　　等电话咨询蜜雅后，小玥才明白大部分背包客是凄惨的，是被剥削的苦力！几次转包下来，很多背包客工钱少得可怜，有些甚至还被老板性骚扰。 　　蜜雅差点开着她那辆红色刺眼的二手车，飚过来劝阻她。 　　小玥一再表示坚决不去，蜜雅唧唧歪歪好半天后，才终于歇了下来。 　　 　　幸好没去，不然，不知要被欺瞒到什么时候。 　　小玥感觉肚子饿得难受，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翻了半天，一大堆可乐苏打水冰冻西瓜，以及从华人超市买回来的超辣泡椒凤爪，怪味薯条，麻辣牛肉…… 　　都是阿南爱吃的，都是阿南的零食。 　　要是阿南回来，发现他爱吃的零食少了，准会咕咕哝哝地抱怨，让小玥爱吃自己去买。 　　 　　小玥像往常一样，没有碰阿南的零食。 　　小玥伸手在冰箱里拨了半天，终于给自己翻出一小瓶橙汁，两片面包。 　　小玥顺手把一盒猪排放到冰箱冷冻层，本来说今晚烧猪排汤，算了。 　　小玥把两片面包放进烤面包机里，设置好时间，两分钟后，取出面包，胡乱抹点花生酱，就一口面包一口橙汁，狼吞虎咽地解决自己的饥饿问题。 　　 　　刚吃到一半，听到钥匙开门声，小玥举着面包停在嘴边，怔怔地望着门。 　　阿南进门后，窸窸窣窣地换鞋子，清瘦的背影在隐隐暗黄的灯光中有些模糊不清。 　　小玥心里一酸。 　　从陌生到熟悉，是甜蜜的过程；而从熟悉到陌生，却如此疼痛，心如刀绞。 　　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小玥听到阿南开门的声音，总是莫名地兴奋。自己和这个开门的男孩以后就是一家人啦！ 　　 　　一家人，好个一家人…… 　　不要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进了一家门也未必会是一家人。 　　哎，小玥心里叹了口气。 　　生活就像个痞子，有事没事都要找机会耍一下她。 　　 　　小玥愣在沙发上，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干脆就按兵不动，等阿南的反应吧。 　　阿南在墙上找到开关，摁亮了客厅的灯。 　　灯光有些昏暗 — 他们住在这里快一年了，老说灯不亮，却拖着没有换。 　　阿南快速地扫了小玥一眼，用手指了指嘴巴，然后拎着包，一声不吭，走进卧室。 　　 　　还是和往常一样。 　　小玥几乎怀疑自己刚才在超市是不是看错了。 　　他指了指自己嘴巴，什么意思？ 　　我吃过了？我刚才吃了蜜糖大虾，很饱了，你不用煮了？ 　　我刚才吻过了？ 　　…… 　　 　　一股怒火冲上小玥心头。 　　小玥冲进卧室，不高兴地质问道：“你想说什么？” 　　阿南已打开电脑，正在登录游戏，听见小玥的问话，左手一把把小玥揉进怀里，右手拿过一张餐巾纸，往小玥嘴角一抹。 　　小玥一看，原来嘴角有点花生酱。 　　阿南见屏幕还在登录中，双手举起小玥，摁到自己腿上，右手娴熟地伸进小玥胸前，握住了…… 　　 　　小玥大吃一惊，刚才他在超市里明明亲了另一个女孩，现在又…… 　　“禽兽！”抓住阿南的手腕，使劲往外拖。 　　以前两人亲热时，小玥也曾咯咯笑着叫阿南“野兽”，所以今天小玥的怒骂并没有让阿南觉得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在力量上，总是女人吃亏。 　　任凭小玥怎样使劲拽阿南的手，阿南的手始终纹丝不动，手指上还加了力，揉捏起来。 　　小玥睁着惊恐的眼睛，瞪着阿南，一边挣扎着要从阿南腿上站起来。 　　 　　阿南微微一笑，把小玥甩到床上，扑了上去。 　　“啊”一声惨叫。 　　阿南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兀自叫个不停。 　　“你，你这是干什么！？”阿南愤怒地对小玥吼道。 　　“干什么？你真是装得像啊，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小玥看着被自己踢了一脚后滚到地毯上的阿南，冷笑道。 　　 　　“什，什么？我看你今天是疯了！”阿南开始还有些迟疑，但很快就恢复到愤怒状态。 　　“你今晚没做蜜糖大虾？还回来干什么？！怎么，还在和小姑娘玩欲擒故纵的游戏？”虽说是讽刺阿南，但小玥却气得浑身发抖。 　　一道不易觉察的慌乱闪过阿南的眼睛，很快恢复如常。 　　“你在说什么呀，我看你今天是累了吧？”阿南语气软了下来。 　　 　　阿南这边语气一变，小玥早已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两人一夜无语，背对着背，隔得老远。 　　 　　第二天，熬到下班时间，小玥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给蜜雅打了个电话，然后匆匆赶到位于伊斯特伍德（Eastwood）蜜雅的家。 　　 　　蜜雅自己开车，早已到了家。 　　等小玥赶到时，蜜雅已经给她煮了一碗牛肉粉丝，洒了点辣椒。 　　“小玥，你就权当是水煮牛肉粉丝吧。”蜜雅得意洋洋地把自创的菜品热腾腾地端到小玥面前，笑眯眯地劝道。 　　小玥一跨进蜜雅家，眼泪就像草原上撒开蹄子开跑的千军万马一般，奔流而出，波澜壮阔，气吞山河。 　　 　　…… 　　终于，蜜雅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蜜雅气得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大声训斥小玥：“昨晚，你怎么不来找老姐？你老姐要把那骚蹄子抽两巴掌方能解恨！” 　　住在同一套公寓的洋妞听到这边哭得撕心裂肺，桌子又拍得啪啪响，不知出什么事了，赶紧过来敲蜜雅的门，关切地问道：“Hello! Mia! Are you all right” 　　蜜雅赶紧打开门，笑眯眯地给洋妞解释。 　　洋妞拎着包，像是要出门，但她转身离开前，还是不放心地留了句：“OK. If anything goes wrong, please give me a call.” 　　…… 　　 　　蜜雅给阿南挂了几个电话，阿南没接。 　　蜜雅越想越不对，拿起车钥匙，拉着小玥，奔到车库，开车直接冲到小玥家门口。 　　一打开门，小玥和蜜雅都惊呆了。 　　 　　屋里一片凌乱。 　　阿南趁小玥上班之机，回来带走了自己所有的行李。 　　当然，也顺手牵羊拿走了些小玥的物品。比如，放在客厅的大花瓶，里面装着几块彩石，这是蜜雅送给小玥的，不见了…… 　　两人来到卧室，小玥发出一声尖叫，发疯似的撕扯阿南没带走的、读语言学校时做的各种试卷。 　　 　　蜜雅看到床边地毯上丢了一个安全套，里面还有…… 　　阿南带着另一个女孩来取自己行李时，居然在这里云雨一番，并故意丢下安全套。 　　人渣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葩中的战斗机了。 　　 　　蜜雅走过去抱住哭得浑身颤抖的小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一切都会过去， 　　生活还会继续。 　　我们要学会成长， 　　忘记一些人，记住一些人…… 　　 ☆、第三章 　　蜜雅动作利索地打扫了凌乱不堪的房屋，亲眼看着小玥乖乖地躺在床上后，才关了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阿南搬出去的时候已是月底，但阿南对付房租的事情只字不提 — 何止是房租，整个人就完全消失了，完全没有任何音讯。 　　“王八蛋！占了便宜就跑了！”蜜雅恶狠狠地骂了句，开始疯狂地联系阿南。 　　电话，被阿南拉黑，打不过去，短信也发不过去。 　　□□，被阿南拉黑，也发不出任何信息。 　　MSN，也被阿南拉黑，完全无法发信息给他。 　　邮件，发过去，被退回。 　　…… 　　 　　蜜雅简直要被气疯了。她找到以前语言班认识的男孩小威，她知道这个男孩和阿南学的是同一个专业，语言班毕业后，他应该和阿南在同一个学院，他们应该有联系吧？ 　　蜜雅在□□上给小威留了言。自从语言班毕业后，蜜雅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小威，现在也只好厚着脸皮先问候一番，再通过他打听一下阿南的情况。 　　小威很快显身，原来他是隐身登录，正在写作业。 　　 　　小威告诉蜜雅，他后来转学去了伍伦贡（Wollongong）大学，因为他姨妈移民申请批下来，全家搬到了那里。他父母认为读书离姨妈家近些，方便照顾，他们也放心，于是，他就转到了伍伦贡大学。 　　“不过，我们语言班还有个同学和阿南在同一个学院，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小威飞快地在□□上给蜜雅发来了上述信息。 　　 　　男孩的手指一定非常灵活吧，瞬间就出现了这个长一句话。蜜雅隔着电脑，想象着小威手指如飞，在键盘上灵活地跳跃。 　　像跳跃的音符？蜜雅笑了。她记得小威是个浓眉大眼，说话很有自信心的男孩。 　　语言班毕业后，大家各忙各的事，渐渐少了联系，很多人都成了□□上一个空洞的名字而已。 　　 　　很快，小威在□□传来了信息：“阿南搬到了Hurstville （赫斯特维尔），听说新交的女友是华裔ABC。”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对方是澳洲公民，可以帮阿南申请绿卡！ 　　 　　蜜雅在□□上也没说啥，随便和小威聊了一会儿近况，就下了线。 　　蜜雅给小玥打了个电话后，就一直在图书馆学到五点钟，然后跑到附近超市买了些菜，开车到小玥家。 　　小玥从她打工的餐馆买了份海鲜叻沙（Seafood Laksa）和咕噜肉便当。 　　蜜雅哐当哐当做了份蔬菜汤，又把从超市买的橙汁倒了两大杯。 　　不管生活多么艰难，都要对自己好一点，尤其是女孩子。这是蜜雅的生活原则。 　　 　　蜜雅不提阿南新女友的事，只问小玥今天打工还顺利吗？蜜雅知道，小玥虽然在餐馆打工，虽然以前整天帮阿南料理家务，但小玥出国前并不会做家务，为人还有点小粗心。 　　果然，小玥说今天把客户点的PHO （Beef Noodle Soup牛肉汤面）错送成了牛腩汤面（Stewed Beef Noodle Soup），被客户投诉，还被老板批了一顿。 　　 　　蜜雅笑着揉了揉小玥的头发，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知道了。” 　　小玥嘴里含着酸酸甜甜的咕噜肉，认真地点点头。 　　小玥也尽力回避谈到阿南，她告诉蜜雅餐馆今天新来个厨房杂工。 　　“你知道吗？周叔以前在上海唐镇有自己的工厂耶。他送女儿去英国读本科，在英国没找到工作，没留下来。他女儿又来澳洲，在麦考瑞大学（Macquarie University）读研究生，会计专业，雅思考了两个满分，申请到了永居（Permanent Resident）。哇！周叔的女儿太厉害了！”小玥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雅思两个满分，真的很厉害。就算英语为母语的人，四门全部在七分以上，再拿下两个满分，应该也很难吧。 　　小玥和蜜雅留学前都考过雅思，现在又在为申请永居准备雅思考试，对于那些拿下高分，轻易达到移民语言要求的人，打心底由衷地佩服他们。 　　 　　“不过”，小玥语气一转，颇为惋惜地继续说道，“他女儿本科学的企业管理专业，研究生学的是会计专业，也拿下了CPA （Certified Public Accountant注册会计师）。不过，她并不喜欢做会计工作，在寇思超市做了一段时间的收银员后，就连生了三个孩子。目前是全职妈妈，领社会福利，在家照顾孩子。周叔出来在餐馆做厨房杂工。” 　　总体讲，华人在澳洲找工作很难，尤其是文科生。不过，周叔的女儿有CPA，英语又如此出色，找个会计工作应该不难。没想到，她不喜欢做会计工作，最终选择做了全职妈妈。 　　 　　“你知道吗？我今天才知道我们的主厨华哥曾经是小有名气的旅游节目主持。老婆是IT精英，移民澳洲后把华哥哥带了出来，华哥学了两年厨师，厨艺可棒了！有些人，真是天才，干一行，精一行。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普通，这么笨呢？”小玥苦恼地问道。 　　 　　蜜雅扑哧笑出声来，喝了一大口橙汁后，才慢吞吞地说道：“等你到了三十，四十岁的时候，也有小年轻羡慕你丰富的人生经历。等着吧，会有这一天的。” 　　“难，我看难，我就是笨笨的，做什么都失败。” 　　蜜雅看了小玥一眼，担心她又想到和阿南的事，急忙说道：“今晚应该有《So You Think You Can Dance Australia》这个节目吧？” 　　小玥歪着头想了会，点点头。 　　 　　这个普通老百姓也能参加的舞蹈竞赛电视节目深深吸引了小玥和蜜雅，虽然她们都不懂跳舞，但舞者用激情在舞台上展示自己，力求每个动作都尽善尽美精益求精的精神，深深感动着小玥和蜜雅。每看一次，她们都感觉到灵魂受到了洗礼。 　　上周年仅18岁的餐厅服务员Jennifer在表演的最后几分钟，有一个动作出现了失误，导致被淘汰。Jennifer在舞台上告别演说时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小玥和蜜雅也忍不住流泪。 　　在人生舞台上，我们是否也做到了尽心尽力尽善尽美？在强大压力下，我们是否也能专注自己的目标，认真练好每个动作每个细节，然后完美地表现出来呢？ 　　…… 　　 　　收拾好餐桌，小玥打开花三十五澳币从已毕业的留学生手上买来的二手电视机，和蜜雅一边聊天，一边观看舞蹈竞赛节目。 　　“我隔壁那个鬼佬两周后要跟她男朋友去墨尔本。你这边提前两周通知房东，搬到我那里去吧。”蜜雅望着小玥，她知道小玥在她面前很平静，但黑眼眶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和煎熬。 　　因为有蜜雅的关心，小玥感觉失恋虽然很痛苦，却没有让她撕心裂肺，也没有让她迷失自己。 　　小玥笑着对蜜雅点点头。 　　 　　生活中有蜜雅这样的好朋友，真好。 　　 　　搬到蜜雅住的公寓后，两人决定趁假期到黄金海岸去玩几天。 　　小妮子们说走就走。 　　小玥提前给老板请了假，蜜雅在旅行社订好往返机票。两个好朋友就拖着小行李箱，坐上飞机，很快来到了碧海蓝天金色沙滩的黄金海岸。 　　 　　蜜雅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比基尼，惊叫着冲向沙滩，冲向海水。 　　小玥不会游泳，光着脚丫子踩了一会儿湿漉漉的沙子，又看了一会儿沙滩排球。然后，她沿着细腻柔软的沙滩，呼吸着清新的海风，举着相机，“咔嚓咔嚓”不停地拍，她要拍下这些让人流连忘返的美丽风光。 　　 　　突然，小玥发现自己拍到了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年轻男人，男人气定神闲地站在沙滩上，海风吹动他白色的外套，吹乱了他的头发。男人还微笑着对着镜头摆摆手。 　　小玥赶紧放下相机，心想糟了，不小心把摆Pose的游客拍进自己相机里了。 　　小玥转身去寻找蜜雅的身影，终于在远处海边看到一个翻腾的小红点，她估计应该是蜜雅。没想到自己一边走，一边拍照，居然已经距离蜜雅那么远了。 　　 　　“小玥？” 　　背后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唤她。 　　声音很好听。 　　小玥好奇地转过身来，原来是刚才被她不小心“偷拍”到的游客。个子高高，眼睛很亮，眉宇间透着英气。 　　 　　“小玥。” 　　男人走了过来，颀长的身影像棵挺拔的白杨树罩在了小玥。 　　小玥本来正对着阳光，眯缝着眼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现在，终于可以舒服地睁开眼睛了。 　　“想不起来了？”男人淡淡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是施剑南，就是你隔壁的剑南哥呀。” 　　小玥蹙眉，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男人低头微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小玥。 　　 　　好像是有点眼熟。 　　剑南哥？就是以前隔壁那个“死贱男”？ 　　这样瞪着别人不太好吧？ 　　小玥脸上一红，退后两步，半侧过身，避免和剑南近距离正面相对。 　　小玥低头看着自己的光脚丫，洁白纤细的脚背上贴着些许湿漉漉的沙子。小玥赶紧把脚钻进沙子里更深些，只露出小半截脚背在外面。 　　 　　剑南见小玥的神情如同受惊的兔子，又是微微一笑。 　　小丫头片子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以前两人是邻居，那时还住在平房里，他们家旁边是两个大仓库，所以离其他四合院较远。放学后，剑南和小玥经常在一起玩耍，一起写作业 — 小玥是初中生，而剑南是高中生。 　　剑南记得那时小玥话多，好强。有一次两人下跳跳棋，小玥连输了三盘，剑南开玩笑说她脑子笨。小玥咬着嘴唇，红着脸，非要剑南和她再下几盘。结果，小玥又连输了三盘。 　　 　　“怎么样？我说你脑子笨，你就是不信。”剑南得意洋洋地笑道。 　　小玥满脸涨得通红，倔强地噙着眼泪，半响，才尖叫道，“人家还小嘛！等我长大了，一定比你厉害！” 　　“等你长大了，我不是更厉害了吗？”剑南似乎非要把小玥的眼泪逼出来不可。 　　小玥一愣，略作停顿后又喊道：“可是人家以前也赢过的！” 　　剑南用鼻子哼了一声，懒散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故意让你。你问为什么今天不让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笨呀。哈哈！” 　　 　　小玥拉着棋纸使劲一抖，“哗”的一声，跳跳棋散了一地。 　　小玥哭着跑回了家。 　　从此，小玥再也不到剑南家写作业，也不缠着剑南哥玩耍，还给他取了个外号“死贱男”在小区里悄悄流传。 　　 　　后来，平房拆了，大家都搬进了高楼大厦。 　　再后来，剑南参加高中数理化竞赛，高考，去北京读大学，大学毕业后应聘上了某世界五百强公司，被派往英国伦敦工作…… 　　现在剑南正以优秀员工的身份享受公司带薪旅游休假。 　　 　　“哦，贱，剑南哥呀，这么巧？你不是在英国吗？”小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轻轻地在沙滩上滑来滑去。 　　剑南望着眼前的女孩，白T恤，黑色牛仔短裤，小腿修长，线条柔和，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飏。 　　以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羞涩，文静，还有些忧郁。 　　“不巧”，剑南沉声说道，“我还给你带了几套衣服和几本书。” 　　 　　“啊？！”小玥再次抬头吃惊地望着剑南。 　　 ☆、第四章 　　剑南见小玥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洁白的脸庞，微微有些泛红，乌黑的双眸纯净清澈，嘴唇上不知抹了什么品牌的唇膏，粉嘟嘟，水灵灵。 　　“这次来澳洲度假前，我先回了趟上海。我老妈在菜场碰到你老妈，也不知她们聊了些什么，就让我给你带点东西。”剑南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 　　小玥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抱怨剑南哥。拜托，有什么话请一次讲清楚！不要让人误会，不要吓人，好不好！？ 　　剑南见小玥噘着嘴，好像有些不高兴，以为让男人给女孩带衣服，让她尴尬了，连忙说道：“你妈妈拿了两个包裹给我，都是封好的，说是几件衣服，几本书。我可没动啊。” 　　 　　听了剑南哥紧张的解释，小玥扑哧笑出声来。 　　“你紧张什么？！我妈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小玥当然知道她老妈明白男女有别，如果有女孩子私密的内衣什么的，一定会封得死死的。更何况，老妈怎么可能给我带内衣嘛。 　　“你老妈没有像特务一样打探他人隐私吧？”小玥靠近剑南哥，用锐利的眼神探究地望着他。 　　剑南知道，这小妮子从小就喜欢这样，盯着他的眼睛问话，如果他的眼神出现一丁点的迟疑和躲闪，都能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还玩这个？剑南心里一乐。可惜我剑南大侠早就练出不管你小玥眼神是刀剑还是暗器都能神色自若坦然面对。 　　“哎，老年人能聊什么呀，还不是柴米油盐，这个多少钱，那个近期有优惠。”剑南散漫而慵懒地答道。 　　小玥清澈水灵的双眸滴溜溜在剑南脸上像探照灯一样扫了几个来回后，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收回目光，满意地后退几步。 　　 　　刚才小玥探究他眼神时靠得很近，少女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海风吹动她身上轻薄宽松的T恤，少女凹凸有致的曲线时隐时现。 　　小玥虽然后退了几步，但她盈盈如秋水般的双眸让剑南有些分神，心中生出一丝烦躁，有点口干舌燥。 　　阳光，沙滩，黑眸，粉唇，随风轻飏的长发……定格到剑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其实，剑南从老妈那里听说了小玥失恋的事。 　　而且，小玥妈妈除了让剑南帮忙带两个包裹给小玥外，主要还是想让剑南这位优秀的大哥哥，好好开导一下小玥。远隔千山万水，小玥这边出一点点事，都让她急火攻心，失眠加重。 　　当然，小玥妈妈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只是剑南妈妈没表态，她也不好明说。反正让剑南给小玥带包裹，两人有缘最好，如果没有缘分，那也是从小在一起玩的朋友。不尴尬。 　　 　　“怎么？还嫌黄金海岸的阳光不猛，蒸发不大？想站在这里被烤成北京烤鸭？”剑南见小玥精巧的小鼻头上有亮晶晶的小汗珠，忍不住玩笑道。 　　剑南伸出手，想像小时候一样，每次开玩笑都要伸手揉乱小玥的头发，那时候小玥还是一头短发，像假小子。 　　 　　剑南伸出手，僵在半空，立刻缩回来，快速理了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 　　小玥见剑南伸手理顺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年没见，他又在英国工作，没有变成娘娘腔，同性恋吧？ 　　娘娘腔？不像。 　　断袖呢？难说。 　　 　　澳洲每年举行一次南半球最大规模的同性恋□□，有时也有个别政客现身在□□队伍里，给同性恋们给予支持和鼓励。有些银行还将街头的ATM机贴上同性恋的广告或彩虹标识。 　　如果在悉尼街头看到两个帅哥像情人一样亲密，小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小玥忍不住又偷偷打量了一下剑南哥。 　　一身洁白得体的休闲装，头发应该也在理发店打理过，有款有型，虽然被风吹乱了，但新近修剪的痕迹很明显。整个人非常干净，整洁，清爽。 　　不像阿南，身上经常有股汗味，头发有时还油光可鉴地紧紧贴在头皮上 — 不是上了什么发胶，而是他几天不洗头。阿南老说澳洲这边水有问题，害得他头发掉得厉害，还是少洗为妙。 　　阿南……小玥心里有些痛，低头沉默了。 　　其实，剑南哥是不是同性恋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自己开心就好。 　　 　　剑南见小玥低头不说话，知道她刚失恋，还在痛苦中没走出来，正想邀请她去旁边咖啡吧喝点饮料，小玥却突然抬头对他说：“我现在已经是‘烤鸭’了 — 我在准备考雅思。你在伦敦看到好一些雅思考试书籍，给我买点吧。待会我去你酒店取衣服和书时，我会把我的□□号留给你。” 　　剑南知道小玥考雅思的目的，他点点头。 　　 　　剑南请小玥和蜜雅在海滩旁的餐厅吃了西餐，就领着小玥和蜜雅去他住的酒店。 　　当剑南把两个大包裹从壁橱里抱出来放到床上后，小玥和蜜雅一个扑在包裹上，一个趴在桌上，狂笑不止，直笑得眼泪汪汪。 　　剑南看了看床上，又看了看包裹，没发现什么异常，也面带微笑看着两个女孩，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笑得如此狼狈不堪。 　　 　　小玥抹了眼泪，拍了拍两大巨大的、用花花绿绿民工编织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笑得踹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问剑南：“剑南哥呀，我老妈，让你带包裹，我还以为是两个，很小的包裹呢！这么巨无霸的，两个包裹，她老人家，真是会用劳力哦。” 　　“还用民工编织袋！你完全是英国绅士打扮好不好？机场海关没为难你吧？哈哈 — ！” 　　蜜雅又笑得直不起腰来。 　　 　　剑南想起当小玥妈妈把这两个包裹拿到他家后，他老妈脸色特别特别难看，自己还宽慰老妈，说女孩子力气少，自己帮忙拎过去，也算是帮邻居老朋友一个忙。 　　剑南现在才明白两个女孩笑这个包裹和自己穿着不协调，他倒无所谓。只是见两个女孩妆容都笑花了，看上去怪怪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他对小玥指了指眼睛，又对蜜雅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两个女孩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尖叫一声，立刻冲进厕所，半天没出来…… 　　原来，蜜雅长长的假眼睫毛被揉到了眉毛上，而小玥的眼影被揉成了熊猫眼 — 小玥本来很少化妆，但蜜雅说出来度假，化妆会有好心情。这下可好了，让剑南哥看到自己丑态，不知要被他取笑多久了。 　　然而，剑南并没有取笑小玥，因为剑南不再是喜欢恶作剧的高中生了。 　　 　　剑南通过酒店内线给同来带薪度假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在网上改签了去悉尼的机票，这样他可以带着两个包裹和小玥她们一起去悉尼。把包裹直接送到小玥家里，也算给小玥妈妈一个交代了。 　　第二天，蜜雅如约去拜访在黄金海岸读书的高中同学。剑南带小玥去游览海洋世界（Sea World）。小玥胆小，两人没有去游人众多的鲨鱼湾，而是买了些鸟食，喂了会海鸟，又信步走进企鹅馆，摇摇摆摆萌哒哒的小企鹅和“大腹便便”老成持重的成年企鹅让小玥心情大好。小玥突然扭过头来，盯着剑南闷闷地问道：“你干嘛盯着我？” 　　 　　“哦？”剑南靠近小玥，风轻云淡地说道，“以前那么爱哭的女孩，原来笑起来挺好看。” 　　“谁说我爱哭？我小时候很丑吗？爱哭也是你欺负的。你不提，我倒忘了。”连珠炮的反击加上两个小拳头，冲剑南飞了过来。 　　剑南笑着微微侧身，小玥的拳头打在他肩膀上。 　　小玥一愣，甩了甩自己的手，白了剑南一眼。 　　“忘了提醒，大侠我经常健身。”剑南看着小玥轻柔自己的手，得意洋洋地轻轻哼道。 　　 　　小玥想起剑南哥高中时用小刀把一根木头雕刻成宝剑的样子，然后自创了一套什么“独孤求败剑法”，还自称“剑南大侠”。“剑南大侠”对小玥说他在华山论剑时，打败了老顽童周伯通和西毒欧阳锋，后来神游到黑木崖时，关键时刻还帮助令狐冲击败了东方不败。“剑南大侠”还惋惜地说道，金老先生为了突出令狐冲的威力，故意将他这位出手相助的英雄略去不写，导致他武功虽强，但江湖名声不响的尴尬局面。 　　后来小玥上高中读了金庸的武侠小说，才知道剑南哥说的是《射雕英雄传》和《笑傲江湖》，还把自己窜进去了。 　　 　　只是这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剑南大侠”，后来因为在家里给小玥演示他新创的两招“乾坤霹雳剑法”时，不小心将他老爸新年摸奖中的德国进口花瓶打碎了。 　　晚上，会“独孤求败剑法”的“剑南大侠”很惨很惨，除了被他老爸狠揍一顿外，他那把“宝剑”还被折成两段，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小玥嘲笑剑南哥：“羞！羞！羞！还闯荡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呢，我看你连自己家门口都没走出去！什么‘剑南大侠’，什么‘独孤求败’，我看你是‘贱男处处失败’！” 　　少年心里那个痛啊…… 　　 　　许是两人都想起了大侠那段往事，剑南不好意思地往后一靠，左手想放到小玥背后的椅背上，想想不妥，干脆双手抱着后脑勺，伸直修长双腿，假装看呆萌的小企鹅…… 　　第三天，两人来到可伦宾野生动物育护乐园（Wildlife Currumbin Sanctuary）喂驼羊，近距离接触袋鼠……到了考拉馆，只见四只考拉坐在桉树上，抱着树枝，睡得很沉很甜，其中一只考拉嘴里还衔着一片绿油油的桉树叶。 　　周围游客手机相机闪个不停，但小考拉们就是不醒。 　　 　　“像不像你？小瞌睡虫。”剑南弯下腰，俯在小玥耳边小声说道。 　　剑南说话的气息喷到小玥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 　　小玥轻轻推开剑南哥，假装专注地观察小考拉。 　　小玥当然知道剑南哥说的是什么。有几次两人约好一起出去放风筝，可剑南在家里左等右等都不见小玥来找他，最后他气呼呼地敲开小玥家的门，冲进去一看，发现小玥居然还躲在棉被里呼呼大睡，小脸睡得通红通红……小懒虫根本还没起床！ 　　“就是要睡懒觉，气死你！”小玥望着沉睡的小考拉，嘴角上扬。 　　…… 　　 　　度假结束，小玥和蜜雅要返回悉尼。 　　剑南扛着用编织袋裹好的两个大包裹，紧紧跟在两个女孩后面。 　　剑南身材挺拔颀长，白衬衫，剪裁得体做工精良的黑西服，小麦肌肤，眼睛黑亮，温和，谦逊，彬彬有礼。引导周围不少人侧目注视他。 　　下了出租车后，剑南大方地将两个编织袋包裹扛在肩上，倒是让小玥和蜜雅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们住在华人区，这来来往往关注剑南的人实在有点多。 　　 　　“咦？这么快就找到新男人啦？”斜前方冷不丁传来讥讽的声音。 　　穿着人字拖，不停伸舌头舔手中冰淇淋的男人，不耐烦地伸手将不停耷拉下来的头发狠狠地摁在耳后，抬眼看到小玥和蜜雅，两人轻松愉快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位帅哥。 　　男人今天来伊斯特伍德面试工作失败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阿南？还有脸来老娘的地盘！？”话音未落，蜜雅已将飞机上吃剩的面包火腿肠，狠狠地朝阿南砸去。 　　 ☆、第五章 　　阿南快速估计了一下她们身后男人的实力，男人的锐利的眼神让他有些胆怯。 　　“等我有空了，要好好算算，陪我的青春损失费！”阿南一边说一边逃。 　　 　　蜜雅见阿南跑远了，又慢慢俯身捡起刚才砸阿南的面包火腿肠。 　　气归气，公共卫生还是要注意。 　　 　　在女方的照顾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房租费都没支付，还好意思要青春损失费！？ 　　遇到这种人渣，真是…… 　　蜜雅偷偷望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小玥，叹了口气，不要说小玥，就是自己，也要被气得吐血了！ 　　 　　剑南默默地望着小玥，单纯的女孩，受到这样的伤害。 　　心，好痛…… 　　 　　这次去黄金海岸旅游，小玥知道蜜雅想用 “积极走出去”的方式来帮助她疗伤，她心里也特别感激蜜雅，在她最痛快最失意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所以，小玥在蜜雅面前忍着伤痛，强颜欢笑，她不想让蜜雅失望。 　　 　　偶遇儿时玩伴剑南哥后，小玥更是盼着让儿时的回忆赶走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阿南带给她的耻辱，希望与剑南哥的重逢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尽快忘掉那段可悲可怜的感情。 　　 　　而今天，阿南再一次伤害她，就像在她撕裂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还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记得刚到澳洲时，孤零零的，小玥特别容易哭，过节要哭，和爸爸妈妈语音聊天后要躲进被窝里哭，菜炒糊了，也要哭……宿舍是国内在网上找的，到澳洲后才发现其实离学校和超市好远，周末爬坡上坎走半小时的路，拎着一周的口粮再走回宿舍，晚上腰酸背痛，也躲在被窝里哭了几次……后来，阿南开始死命追求，小玥觉得自己飘在一望无际冰冷的海水中，终于有一个温暖的肩膀可以依靠，心里好开心。 　　 　　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并不是自己全力以赴，真诚相待，就会有好的结局。 　　网上有人讲，年轻时谁没遇到过人渣？不管怎么调侃，这段经历对自己的成长来说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是人生经历中绕不过的污点。 　　是耻辱。 　　 　　年轻，单纯，遇人不淑，是弱者的借口。 　　关键问题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不能明辨是非。蜜雅还不停在身边提醒自己 — “不要因为恋爱迷失了自我”，听见去了吗？ 　　正是猪头，活该，活该…… 　　 　　小玥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也空落落的，浑身冰冷。她跌跌撞撞跑回宿舍，关了门，倒在床上，两眼空洞洞地望着天花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句话，直到她筋疲力尽，昏沉沉地睡着了。 　　…… 　　 　　“小玥，你把门打开，你已经一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蜜雅焦急的声音飘了进来，小玥无力地睁开眼，感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心里一阵发慌，四肢无力。 　　一天两夜，滴水未进。为了那个背叛自己的无情人糟蹋自己？ 　　小玥叹了口气，蜜雅焦急地声音又飘了进来，还有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小玥，出来吃点吧。” 　　 　　剑南哥？ 　　小玥差点忘了，剑南哥陪她们一起回悉尼，同时把她妈妈带给她的两个大包裹扛了过来。 　　剑南哥还没走？ 　　小玥有些内疚，赶紧穿好衣服，快速地梳理了散乱的头发，打开宿舍门，走了出来。 　　“蜜雅，剑南哥。”小玥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蜜雅很高兴，立刻将准备好的饭菜用微波炉加热后，端了过来。 　　毛血旺，辣鸡丁，一碗米饭，一杯橙汁。 　　小玥知道这是从华人圈车士活（Chatswood）的蜀香坊买回来的。看来，两人知道小玥胃口不好，特地跑到那里买的外卖回来。 　　小玥心里一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都是自己爱吃的，又加上实在饿得慌，很快，风卷残云一般，小玥将桌上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蜜雅高高兴兴地收拾桌子。 　　剑南将凳子拖到小玥旁边，弯着腰平视小玥的眼睛，低声说道：“小玥，剑南哥马上要去机场。你能不能帮剑南哥一个忙？” 　　 　　小玥头还昏沉沉的，没有明白剑南哥的意思，呆呆地望着他。 　　剑南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玥的头：“一听好帮剑南哥的忙，看把你吓得。是这样的，我一位哥们的表姐是你们Z大副教授，最近在做一个职业心理学方面的课题，正在找研究助理，帮助她整理录音访谈。我通过这哥们，接了这个活，你能帮我完成吗？” 　　 　　小玥一听要整理录音访谈，马上从昏昏沉沉中惊醒过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副教授的研究，还是心理学的，太高深了，我听不懂。” 　　剑南双手握着小玥的肩膀，蹙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都是普通人讲自己的职业故事，哪里高深了？数据本身通俗易懂，所谓高深，是教授拿到数据以后做的研究和分析，但这一部分，是教授的事，跟你没关系。小玥，你看，活已经接下来了，我也在哥们面前拍了胸脯保证完成。你可别偷懒，让我食言啊。” 　　 　　普通人的职业故事？通俗易懂？ 　　小玥有些好奇，虽然在国内读书时英语还不错，来澳洲也快两年了，但毕竟是研究项目，不知自己的英文水平能不能对付下来？但在澳洲，本科生能找到这样的兼职工作，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交了“狗屎运”。 　　小玥眼眸低垂，咬着唇，点点头。 　　“这就对了。”剑南轻轻拍了拍小玥的肩膀，表示鼓励，转身拿出一只录音笔和几页纸，“这是教授的名片，有问题可以联系她。这一页是研究进度，你要注意交稿时间，这里还有报酬说明。你自己看吧。” 　　 　　小玥接过录音笔和资料，首先瞄了一眼报酬，眼睛一亮。嗯，比她在餐厅打工高多了。 　　能够挣点生活费，爸爸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小玥抬头感激地看了剑南一眼。 　　小玥的小小心思没有逃过剑南的眼睛，他忍不住笑了，又伸手揉了揉小玥的头，鼓励道：“好好干！你行的！” 　　 　　小玥赶紧用手指把头发理顺。剑南哥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动不动就揉她的头。不过，现在剑南哥倒不说她傻了。 　　“小傻瓜！我到机场去了，有事MSN联系我。”剑南说完，扫了一眼手机，示意小玥和蜜雅不要送他，然后动作敏捷地拎包，迈着修长的双腿，大踏步走了出去。 　　 　　小玥看了研究进度表，自己这部分数据整理工作持续三个半月，完成后用邮件交稿。离第一次交稿时间还有好几天，现在正好是放假期间，听不清楚就多听几遍，下苦工，熟能生巧，这样，开学后继续做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主意打定，小玥马上行动起来，反正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也没什么瞌睡了，与其东想西想浪费时间，不如挣钱，减轻经济压力。 　　小玥把录音笔里的录音转存到自己电脑，带上耳机，第一遍听下来，小玥微囧，大致意思她听懂了，但要每个字都写下来，难度不小啊。因为是访谈，声音起伏不定，时快时慢，有时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这是一场硬仗，小玥跟它耗上了。 　　小玥一遍又一遍地听，其中有一句话，她反反复复地听了八遍，才终于完整地写了下来…… 　　 　　小玥签了研究助理保密协议，对所整理的数据要严格保密，不得外泄。所以，她整理教授录音数据时，也没有和蜜雅交谈。 　　蜜雅知道小玥很忙，当然不打扰她。其实，蜜雅已经打听到阿南被新华裔女友甩了，心里暗暗高兴，有时在厨房煮饭时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几天之后，埋头苦干的小玥终于整理出了这份研究数据。 　　受访者甲是一位澳洲单亲妈妈，不知为什么，小玥脑海里勾画出这位五十多岁单亲妈妈的画像：头发花白，朴素亲和，坚韧乐观。虽未谋面，但小玥却被这位单亲妈妈的执着和乐观所感动和震撼。 　　 　　受访者甲年轻时不慎选择了自己不喜欢的职业，后来结婚生子，离婚，抚养孩子们的责任，经济压力，让这位单亲妈妈继续从事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坚强而隐忍地生活着，独立抚养子女，尽管如此，但这位妈妈心中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五十多岁，这个年纪的大妈们大多在广场舞上挥汗如雨，或是四处旅游，愉快地享受老年时光。而这位单亲妈妈，却因为年轻时错误选择了职业，在五十多岁孩子们经济独立后，要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重走青春，为重新进入新的职场而努力奋斗。 　　 　　小玥眼睛湿润了，内心的震撼无法用语言表达，只在MSN上给剑南哥留言：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兼职工作。真的谢谢你！ 　　 　　自己还年轻，即使走错了路，摔了跟头，由于没有牵绊，为了自己，为了亲爱的爸爸妈妈，一定要站起来，重新开始！小玥感觉一股热流涌进心头，耳边仿佛响起了《重头再来》的歌曲，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 　　 　　小玥再一次点击播放键，拿起整理好的单亲妈妈的起伏跌宕的人生经历和职业发展故事，带着佩服和敬意，一遍又一遍仔细地核对……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 　　 ☆、第六章 　　（下面是受访者甲的励志故事） 　　 　　I guess my reason for becoming a nurse in the first place was because my friends were nurses. As a female, particularly in the 70s’, nursing, teaching or being a secretary were main careers for wome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think of teaching. It was just that my friends were nurses. I did exactly the same as my friends. In the second place, my parents were so proud I was doing nursing because my mother had always wanted to be a nurse, but she hadn’t been able to finish it, because she got married. In her time, you couldn’t do nursing and got married, so I was kind of feeling something, for her. In addition, I didn’t like to start something I couldn’t finish it, so I kept on, and that was my career, because I had a big paper to say, I was a nurse, and you could get work, everybody, you know, you could always get work, and so you kept on working. 　　 　　（我想，我第一份职业是护士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朋友们都是护士。七十年代，护士、教师和文秘是女性的主要职业选择。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选教师，可能是因为我朋友们都是护士，所以我也像她们一样，作了护士。第二个原因，我的父母对我从事护理工作非常自豪。我母亲很想作护士，但她没完成（学业）就结婚了。在她那个年代，你不能结婚后还能继续作护士。因此，我感觉我是在完成母亲的心愿。第三个原因，我这个人一旦开始了什么，就不会轻而易举地中途放弃。而且，护士作为一种职业，任何人都能够很容易地找到工作。因此，你就在那个职业上一直干了下去。） 　　 　　For about 5 years I worked in X Health (organization’s name) as a nursing manager，um…most of my work experience in nursing, in different areas of nursing for almost 30 years…I was so unhappy in the workplace…I was so unhappy in the work that I was doing, um…in nursing. I was working seven days a week because of the nature of nursing. I never was off duty. If I had enjoyed doing the work, it wouldn’t have been so hard but I didn’t like doing it. I just became worn out because there was something wrong with the passion. 　　 　　（我在X健康公司作为护理部经理差不多有五年了，嗯……我大部分工作经验都集中在护理行业不同岗位上，大约有三十多年了……在职场上我并不开心……我对我从事的护理工作感到不开心……每周工作七天，没有放松时间。如果我很热爱护理工作，我不会感到如此痛苦，而事实上，我不热爱这份工作。我感到心力憔悴，因为我对这份职业没有激情。） 　　 　　I think because my lifelong passion is [on] reading, I just want to learn, I just love to learn. I really wanted to do teaching. 　　 　　When the children were younger, I was still at home, I actually tried to do a Bachelor of Arts through distance education…yes, because I wanted to do teaching, I realized that…it’s too hard to do it just from distance, because it was all…computer, it was very hard…so I went back to nursing, because it was all I knew. 　　 　　（我想，因为我终身都热爱阅读，我只是想学习，我只是热爱学习。我真的很想教书。当孩子们还很小的时候，我尝试过学习文学学士的远程课程……是的，我想从事教书工作。但我意识到……远程学习太难了，因为全部要借助于电脑，很难……因此，我重返职场从事护理工作，因为那是我唯一懂的。） 　　 　　I had to wait until the children were old enough, so I didn’t have to be financially responsible for them. 　　 　　Now my children are all □□s, and I didn’t have that pressure, they have incomes. I guess I made the decision. I thought it was my right time. 　　 　　It was very terrifying because there was so much I didn’t know, in the sense that I had made a big gamble. I left Z (a city’s name), moved out to the E Coast, and now I was going to do what I set out to do. I was terrified once I’d gone there. What if I wasn’t good any more, or what if I couldn’t do it, or what if I couldn’t finish it, you know, it was very scary, you know, coming back to university after all this time. 　　 　　My brain is still working very well [laughs aloud], and I’m getting very good marks (laughs again), and I enjoy it. 　　 　　（我不得不耐心等待孩子们长大，一直到我不必从经济上支持他们为止。现在我的孩子们都成人了，有了经济收入，我没有抚养他们的压力了。我想是时候做决定，该为自己做点事情的时间到了。这是很恐怖的事，因为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从这点讲，我感觉自己下了一个大的赌注，我离开Z城，移居到E岸，现在我将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搬迁时我很害怕，如果我健康不允许，或者如果我能力不够，或者我不能完成学业，你知道，多年以后重返大学校园是很恐怖的事。（幸运的是），我的大脑运作很好（大声笑），我的成绩还不错（又笑），我很喜欢重返校园学习。） 　　 　　I think part of reason (why) I need to do well and (why) I need to get good marks is due to my age. If I study part-time, and do some part-time work, I think it takes me longer time to learn…just the time is longer. I really want to do well because it’s important to me. If my academic [performance] is strong, then the future employers will overlook my age. I’m in my fifties. (That’s why) I’m a full-time student. 　　 　　I feel I need to have my academic record strong, so the future employers look at this, ‘OK, this one can do it’. And then I’m hoping my life experience will be positive…um…If I once get an interview, I’m quite confident that I can talk myself into a job, but getting that interview is a hard thing, that’s what I think. I really want to work in rural areas, and I know that’s hard to get teaching there, so I’m hoping the demand is strong enough. 　　 　　（我想，我之所以想学好，想拿高分，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年纪。如果我半工半读，做兼职工作，恐怕在学校学习的时间会更长……只是时间会更长。我真的很想学好，因为这对我很重要。如果我的专业成绩很强，未来的雇主就会忽略我的年龄。我今年五十多岁了，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作全职学生。我感觉我需要有很好的专业成绩单，未来雇主看着成绩单，会说：“OK，这个人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然后，我希望我的人生经历也是积极的……假如一旦我有面试的机会，我自信能够侃侃而谈，但我认为拿到面试机会很难。我很想去乡村工作，我也知道那里工作机会很少，因此我希望（那里对教师的）需求要旺盛。） 　　 　　Here, I’m not going to learn everything, but learn the basic things. I don’t expect the university degree to give me everything that I may be going to learn in the workplace. That’s the point. I think that’s the point of the degree. [The university] gives you the basic things: the whole structure of that area, and skills and confidence to go on learning in my interested areas. I don’t think the university gives you a little package, so [you] use the package, expecting to know everything you need to know in the workplace. Some people are expecting the university to provide [them] everything, because they think it takes three or five years to do all the work in the university, so they think “I should know this”, “I can go and do my career successfully because I’ve been in the university”. 　　 　　（在高校，我不是学包罗万象所有的知识，而是学一些基本的知识。我没指望高等教育会教我将来可能需要在工作场所学习的一切，这一点很关键。我想这是大学教育的关键点。大学教育教会你一些基本知识：你所学专业领域的整体框架，在你感兴趣领域里继续学习的技能和自信心。我并不认为高等教育会给你一个“百宝箱” — 你指望用这个“百宝箱”对职场无所不知。有些人希望高等教育能够给他们提供一切所需，因为他们认为在高校学了三到五年完成了学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应该知道这个”，“我的职业发展会成功，因为我接受过高等教育”。） 　　 　　Because learning is such an abstract thing, it goes to understanding ‘attitude’. It’s not only the specific thing that you’re learning, that you’re going to use in the workplace. I mean, for example, you’re going to learn [a] formula or theory, etc, that’s going to specifically help your work, but [the] integration of learning into career, to me, is really about attitude, yes, you know, um…just that learning doesn’t stop, you know, when you leave the university, you’re still going to be learning, and skills you learned about why you learn, and about knowledge you’ve taken…so when you’re in the workplace, you know about yourself, you know who you are, why you learn, you know how you learn。 　　 　　（因为学习是如此抽象的一件事，它是让我们理解‘态度’。它不是你将要用到职场上某种具体东西的学习。比如，你要学习一个公式或理论，这会对你的工作特别有帮助，但要把所学的知识整合到职业发展中，对我而言，真的是和‘态度’有关。你知道，嗯……学习永不会停止，你知道，当你离开高校，你还是会学习。你学会了一些技能：为什么学习和获取知识的技能……因此，当你进入职场，你很了解自己，你知道你是谁，为何学习，怎样学习。） 　　 　　…… 　　 　　小玥听着录音，反反复复核对了好几遍，又仔细调整排版，将word文档整理得漂漂亮亮，到了规定的时间准时用邮件发给林教授，将录音笔送到林教授助理新加波籍华裔博士Abby手里。 　　Abby长得很清秀，是第三代华裔，能说会道，人缘很好。听了小玥对自己提交给林教授的稿件信心不足后，Abby笑着说：“林教授看了你整理的数据，很满意。英语多练习就好了，加油！” 　　 　　随后Abby又将学校的各种资源介绍给小玥，并递给小玥一张纸条：“你和华仔联系，参加他组织的Toastmaster，对提高英语口语和听力有帮助。” 　　华仔？ 　　刘德华？ 　　小玥看着纸条，有些疑惑。王祖贤不是在加拿大某高校读书吗？如果刘德华在澳洲高校，也不是不可能吧？ 　　 　　看着小玥疑惑的眼神，Abby恍然大悟，笑道：“华仔的真实名字叫安德森，从小跟着外交官父亲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后来就给自己取了这个中文名字。” 　　哦，原来如此。小玥笑了。 　　小玥对Abby道谢后，就给这个中国通的华仔打了电话，询问Toastmaster最近活动安排。 　　 　　华仔普通话说得很地道，嗓音欢快醇厚。 　　华仔首先介绍了Toastmaster的目的和运作方式，然后热情地邀请小玥：“小玥，年底我们要参加辩论赛，每个成员都有机会参加竞争，希望你有机会代表我们去比赛！” 　　“啊？！我，我的英文水平哪能参加辩论赛，怕站在讲台上，听不懂，说不出来，给大家丢脸还差不多。不行，不行，我不行！我不行！我还需要慢慢提高，慢慢提高。” 　　 　　“慢慢提高？你是小乌龟吗？欢迎你这只小乌龟加入我们Z大Toastmaster团队！周五下午见！哈哈 — ”华仔在电话里愉快地开了玩笑。 　　小玥一愣，小乌龟不是剑南哥给自己取的外号吗？哎，看来自己真的是笨笨的，连素未谋面的华仔也这样叫自己。 　　 　　晚上回家，打开电脑上MSN和父母语音聊了会，刚聊完，剑南哥就发来了短信，小玥赶紧回应。 　　剑南大侠：恭喜啊，听说林教授对你的工作很满意 　　花好月圆：呵呵，拼了老命，才勉强完成呀~~ 　　剑南大侠：哦，我倒忘了，你是小乌龟，不容易呀 　　花好月圆：【怒】【脸红】 　　剑南大侠：【龇牙】多锻炼，你看忍者神龟，动作不是挺快嘛，你也能达到那个段位 　　花好月圆：【一把带血的刀】 　　剑南大侠：女孩子生气容易长皱纹【翻白眼】 　　 　　花好月圆：看在帮我找工作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对了，你在英国做什么呀？上次你来，把我的情况弄得清清楚楚，对自己却只字不提，坏人！ 　　剑南大侠：你没问呀 　　花好月圆：嗯，好吧~~那我现在问 　　剑南大侠：叮咚，提问时间过 　　花好月圆：咦？搞这么神秘，该不是从事什么不正当职业吧 　　剑南大侠：相处几天，你都没问我，看来，要么是你反应慢，要么是不关心你剑南哥 　　花好月圆：嗯，那个，好吧，请你吃KFC 　　 　　小玥心想，反正你在英国，口头上说说又不用真的请客。 　　 　　剑南大侠：谁说到外面吃？你不留学两年了吗？把你拿手的菜整一桌请我，我周六打飞的去吃，够给你面子了吧 　　花好月圆：真的假的？ 　　剑南大侠：[一张机票图片] 　　花好月圆：啊？为了吃一碗面，真的飞过来 　　剑南大侠：苍天啊，怎么又是吃面【哭】 　　花好月圆：你还想吃什么？不要小看一碗面，它汇集了多种精华，荤素搭配，五味杂陈 　　 　　剑南想起小时候因为帮助小玥解决了一道数学难题，小玥为了感谢他，提议要亲自给他煮一碗面。剑南将一篇作文都写完了，才终于见小玥扭扭捏捏端着面从厨房里走出来。 　　望着眼前的面，剑南惊呆了：说它是面吧，有些面几乎被水“融化”了；说它是面汤吧，有些面却又扭做一团，像无数块奇形怪状的小石头……这得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将一根根整齐的面条煮成这样？ 　　 　　剑南大侠：这么多年你都没学点新招数【疑惑脸】 　　花好月圆：人家慢嘛【翻白眼】 　　剑南大侠：【汗】一只心安理得懒惰的、笨笨的小乌龟【呲牙】 　　花好月圆：【怒】对了，你不是才回去没多久，怎么又来了？到处乱窜，不用上班吗 　　剑南大侠：出公差。人家优秀，哪里都需要【呲牙】 　　花好月圆：[一只呱呱叫的小青蛙图片] 　　…… 　　 　　两人聊了会，剑南说有事就下线了。 　　小玥对剑南哥说周六来悉尼的事半信半疑。剑南哥经常开玩笑，刚才上传那张机票，很有可能是他从那里下载或PS的。男孩子嘛，电脑比较好，随便捣鼓捣鼓，骗骗女孩，寻开心。剑南哥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而且，就算他真的来悉尼，不就是一碗面吗？酸甜苦辣，本姑娘随手拈来，还需要准备吗？ 　　哇咔咔~~ 　　 　　倒是剑南哥的底细，这么多年没见面，这次如果他真的来了，倒要好好撬开他的嘴，狠挖他的老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七章 　　周五下午，小玥拉着淑兰跑到图书馆旁边的小阶梯教室，参加Toastmaster活动。 　　淑兰是小玥同班同学，是个贪玩懒惰的小吃货，当然也挺追求上进的。比如，学习很认真，也在积极准备雅思考试。一听小玥讲能够提供英语听力和口语，立刻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 　　 　　淑兰的懒惰，主要体现在生活上。 　　不要看她出门衣着光鲜，她的宿舍……哦，MGD！进屋后简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各种零食，衣服，玩具，书本，到处都是，铺满了沙发，床，桌子，凳子，地板……小玥第一次去淑兰宿舍玩，淑兰去厨房冰箱给她拿饮料。屋里光线不太好，因为淑兰总喜欢拉上窗帘，她说对面有个秃头的偷窥癖。偷窥癖当然会让单身女孩子毛骨悚然，小玥也不想拉开窗帘对视偷窥癖。她想坐在沙发上等淑兰，可是没想到，她刚刚一屁股坐下去，就听到“叽！”一声急促的响声。小玥吓了一大跳，心想莫不是把淑兰的宠物猫给压死了？ 　　 　　小玥赶紧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摁旁边墙上的灯，摁了几次，都没动静，估计灯早就坏了。她只好借助床边小台灯微弱的光，又走回到沙发旁。她想掀开沙发上堆放得乱七八糟的衣物，找到被她压得惨叫的小猫咪。谁知脚下一滑，她猛扑到地上，手压着什么东西，突然喷出一股液体，喷得她满头满脸…… 　　 　　淑兰拿着两瓶饮料，哼着流行歌曲，欢快地蹦进宿舍。 　　“小玥！咦？这么大了，还玩躲猫猫的游戏呀？”淑兰把饮料放在桌上，旋转桌上的小台灯，调亮灯光，寻找小玥。 　　“我，我在这里。”小玥闷闷的声音从地板上传来。 　　小玥抹了一把脸，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还有股馊味。 　　小玥都想哭了。 　　 　　“哎，你躺在地板上干嘛？要躺，也要躺在床上嘛。”淑兰一边责备，一边走过来拉起小玥。 　　小玥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变质的番茄酱，不好发作，只是内疚地说：“我可能把你的宠物猫，压死了。” 　　“啊？！宠物猫？那是房东的！在哪里？在哪里？糟了，糟了，要被房东撵出去了！”很少看到淑兰如此着急。 　　 　　小玥指了指沙发。 　　淑兰几乎是扑了过去，一阵乱翻乱甩之后，拿出一个玩具，突然爆发出笑声，瘫倒在沙发上。 　　“找了它好久，原来在这儿。” 　　小玥气得脸都变了形。 　　从此，小玥再也不去淑兰脏乱差的宿舍。 　　淑兰依旧我行我素，出门在外，仍然是衣着时尚、喷着香奈儿香水的潮女一枚。 　　 　　现在，小玥和淑兰悄悄走到小阶梯教室后面坐下。主席台上亚裔面孔的男孩在讲话，下面围坐了二三十人，看样子，都是Z大的学生。即使放假期间，学校里还是有很多学生。 　　男孩讲完后，主席台左边走出一位个子高大金发碧眼的男孩，他简明扼要地评价了亚裔男孩的发言，然后大家的目光转过来，齐齐看着小玥和淑兰。原来上面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就是华仔安德森，他是Z大Toastmaster主席，刚才致辞欢迎新加入的队友。 　　小玥和淑兰羞涩地站起身，简单做了自我介绍。队友们热情鼓掌。 　　接下来，大家按照上周布置的辩论题目，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小玥大部分都能听懂。只是对那位印度姑娘浓重的口音，她微蹙眉头，竖起耳朵，集中精力努力地听，但除了满耳的弹音和卷舌音，基本上听不懂那位摇头晃脑的印度姑娘在讲什么。 　　…… 　　 　　活动结束后，华仔走到小玥身边：“下周主题是‘Competition or Cooperation’，你们两人各选一个主题，现在我们去图书馆练习。这次我带你们，下次你们独立操作。” 　　这不是雅思考试题目吗？ 　　小玥很高兴，看来，新加坡博士指点的这个地方是来对了。 　　小玥望了淑兰一眼，见她花痴状傻傻地盯着华仔，赶紧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 　　 　　图书馆十来个隔开的用于小组学习（Group Learning）的玻璃小屋还剩最后一个，华仔赶紧订下来。 　　三人走进小玻璃屋，华仔拿着笔在小黑板上写，小玥和淑兰各持一方观点，绞尽脑汁地陈述自己的观点和反驳对方的论述，华仔负责提醒或补充…… 　　 　　西方男孩外貌比实际年龄显成熟。华仔举止沉稳，干练得体，礼貌而友好。不要说让淑兰犯了花痴，就连小玥也觉得华仔真的很不错。尤其是那双蓝眼睛，湛蓝湛蓝，清澈澄明，看一眼会产生一种如梦幻般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被吸进他眼睛里去。华仔笑起来也很好看，齿如编贝。小玥觉得自己和淑兰的牙齿对比下显得有点黄，说话时，也情不自禁地用手轻轻捂着嘴。 　　 　　阿南从玻璃屋外经过，短暂停留后，恨恨地走开了。 　　小玥完成第一次研究助理工作后，蜜雅见小玥心情平静了很多，就把阿南被新华裔女友甩的消息告诉了她。小玥沉默了，既不高兴，也不生气，只是毫无感觉。 　　她和阿南，从此以后，各自独立面对自己的人生。 　　 　　再见，再也不见。 　　 　　华仔因为兼职工作的时间快到了，辅导完小玥和淑兰后就匆匆离开了。 　　小玥觉得Toastmaster的要求比较高，用英文唇枪舌战，还要根据对手的观点，及时进行犀利的反驳甚至巧妙地引导，而自己目前的英文水平还显得有些薄弱和稚嫩。 　　小玥建议淑兰一起参加学校的“国际学生协会”。那里每周两次英语角，由学校在周边社区招募来的英文为母语的志愿者，陪国际留学生一对一练习口语。 　　 　　“不去，不去。那里的学生基本都是中国人，志愿者基本都是老人，有老人臭啦。”淑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小玥气得点了一下淑兰的额头：“你的宿舍是什么味？” 　　淑兰面不改色，拿出香奈儿香水在手腕上轻轻一喷，又嗅了嗅：“不跟你说了，今晚参加舞会，全是帅哥美女，你去吗？” 　　 　　小玥摇摇头。 　　她刚才在图书馆查了一下邮件，发现一封新邮件来自新加坡博士Abby，原来林教授研究项目第二批数据又来了。Abby给小玥一个地址和密码，小玥登录后可以直接下载第二批录音数据。虽然离交稿时间还有一周多，但小玥想笨鸟先飞，早点开始，早点完成。宁愿留多些时间检查，也不愿意拖延到最后才慌慌张张地来整理数据。 　　 　　晚上，蜜雅也出门了。小玥知道蜜雅和工程系的一位叫迈克的马来西亚籍华裔博士关系很好，蜜雅还给她介绍过。迈克是第五代华裔，汉语只能做基本交流，已经不会读写了。蜜雅出门前，还特地让小玥点评自己的妆容是否妥当，可见蜜雅对迈克很重视。 　　 　　夜色渐浓，周围很安静。 　　小玥全力以赴地听录音，然后一句一句认认真真地写下来。虽然有了上次整理研究数据的经验，但这次却并没有显得轻松。相反，难度更大了，因为这次受访者乙是一名新闻学院的学生，年纪轻轻，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八年，思维敏捷，语速非常非常快。同样一个小时的访谈，受访者乙比甲提供的信息量要大很多很多。 　　 　　小月没有被这位新闻系学生飞快的语速和经常性的吞音所吓倒，她一遍又一遍地听。有时一句话开始只能断断续续写下几个单词，但十遍二十遍不气馁地听下来，小玥逐渐能把整句话其他单词全部补出来。 　　是笨鸟就要勤奋。这是小玥的座右铭。 　　 　　受访者乙是典型的澳洲女孩，年少时不喜欢读书，贪玩，Party Girl，高中没读完主动辍学，做了很多工作，主要在医药行业做行政前台和客服工作，也短期从事过医疗器械的销售工作。八年后重返校园，进入高校新闻学院读书，希望毕业后能够做一名记者： 　　 　　Most political journalists in the country, just do documentary; they don’t actually question, they just write about what’s happening, and I think it’s just being sensationalized. Actually journalists in this country, they are willing to ask politicians, be questioned, and put them in TV. The only public channel you real get the truth is ABC at the moment. I don’t think it’s good. I think the public need actually being more aware for politicians, not what the Daily Telegraph is saying…you know, I think it’s important to get real voice. 　　 　　（我们国家大多数时政记者只是做文字工作，他们不质疑，他们只是写下发生的事情。我认为这是危言耸听。事实上，我们的记者们，他们愿意质疑政治家，也愿意被质疑，然后把这些质疑通过电视公之于众。现在我们唯一能得到真相的公众渠道是ABC，我认为这样不好。我认为公众需要更多地关注政治家，不是《每日电讯报》所说的那种……你知道，我认为公众听到真相很重要。） 　　 　　一个Party Girl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主要在医疗行业从事服务性工作，八年后重返高校希望能够做一名时政记者。小玥认为，像受访者乙这样的人生轨迹根本没法按照常规思维画出来。 　　人生百态，真是很奇妙。 　　每个人都有无限种可能 — 只要你愿意努力，愿意奋斗。 　　小玥越来越喜欢这份研究助理工作了。 　　 　　小玥完全沉浸在数据整理工作中，也不知工作到几点才睡的。只记得后来眼皮沉重，脑袋有些昏沉沉，才打着哈欠爬上床，挣扎着换上睡衣睡裤，蒙上棉，倒头就睡……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 　　 　　手机熟悉的歌声将小玥从沉睡中唤醒。 　　小玥懒洋洋地伸手从书桌上摸到手机：“喂，你好。” 　　“小姐，你订的披萨到了。” 　　“啊？我 — 我 — 没订。” 　　“小懒虫，是我，在你窗下。”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 　　 　　一分钟后，反应慢的“小乌龟”猛然惊醒：“什么？剑南哥？！” 　　小玥从床上跳下来，睡眼惺忪地拉开窗帘。 　　窗外阳光明媚，有些刺眼。 　　剑南神采奕奕，西装革履，挺拔地站在窗下一丛不知名的植物旁，抬头微笑地看着小玥。 　　 　　小玥伸手摸头发，蓬乱。 　　小玥又捂住嘴，哈一口气，天！昨晚睡前没漱口！没洗澡！ 　　很晚才睡，一定有黑眼圈！ 　　没洗脸，没用维E玫瑰水滋润皮肤，现在一定干得沟壑纵横了！ 　　小玥脑海里出现老巫婆的形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贯优秀的剑南哥，清爽整洁地站在街边，而自己，蓬头垢面，穿着睡衣和他对视。 　　 　　小玥小声尖叫一声，离开放下窗帘，飞快地给剑南哥发了短信，立刻冲进厕所。她决定先洗个澡，再出去请他吃饭，算是对他介绍工作表示感谢。 　　 　　没想到，这个家伙真的飞来了。 　　周末时间，这么早找上门来，摆明了要看人家出丑。 　　小玥一边洗澡，一边盘算待会怎么扳回面子…… 　　 ☆、第八章 　　小玥匆匆洗漱完毕，出门前习惯性地先到穿衣镜前，最后审查一下自己整体形象。 　　灰扑扑的T恤外加黑色收腰小外套，破洞紧身牛仔裤…… 　　灰T恤？ 　　小玥赶紧换上缀着几朵粉红色毛线花的白色T恤衫，又将那件灰扑扑的T恤扔进垃圾桶。 　　 　　一阵旋风似的跑到剑南哥面前，小玥傻眼了。 　　树荫下，剑南哥慵懒地靠着红色邮筒，侧脸看着路边草坪。黑西服，白衬衫，淡蓝色领带，修长的双腿，完美的下颚曲线…… 　　小玥赶紧将自己的黑色小外套扣紧，尽量不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衫。 　　 　　“你看，”剑南盯着地上的小花小草，像喃喃自语，又像对小玥说，“刚才看到它还是花骨朵，现在，花都快谢了。” 　　“哪有这么快啊？夜来香还开一晚上哩。”小玥凑过去，顺着剑南哥的眼睛看过去。 　　剑南扑哧笑出声来。 　　小玥一愣，马上醒悟过来，伸手就打。 　　原来，这家伙变着法子讽刺自己动作慢，反应慢，是只小乌龟！ 　　 　　“膝盖上两个洞，早晚不冷吗？”坐上火车后，剑南蹙眉望着小玥牛仔裤腿上两个洞问道。 　　小玥本来皮肤就白，膝盖的肌肤在黑色紧身牛仔裤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 　　小玥脸上微红，赶紧用双手捂住膝盖裤腿上两个洞，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女孩子的美，你不懂！” 　　 　　正说着，一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女孩走上火车，站在小玥和剑南附近。女孩上半身套了件羊绒衫，下半身穿着肉色透明紧身裤，里面的粉红丁字裤（G-String）异常刺眼。女孩耳朵塞着耳机，摇头晃脑哼着歌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我不懂，你们女孩子的美。”剑南靠近小玥，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男人清冽的气息和温热的体温传过来，小玥轻轻向外挪了挪，又看了一眼摇头晃脑唱歌跑调的女孩，肉色透明紧身裤将她结实丰盈的臀部勾勒出巨大圆润的曲线。让人忍不住担心的是，女孩的紧身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 　　小玥有些尴尬，赶紧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自己这个叫雅，那个叫俗，能混为一谈吗？ 　　 　　“已经拐了九九八十一个弯了，小玥，到底还要走多久呀？”脱了西装的剑南抱怨道。 　　虽然悉尼现在是冬天，但阳光下走半个小时，剑南早已汗流浃背，脱了外套，解开领带，额头上汗涔涔的。 　　 　　小玥的脸已经被太阳晒得红彤彤，前额的头发有些潮湿。 　　“不要急嘛，又不会卖掉你。”小玥一边看着手机上的GPS，一边劝慰剑南哥。 　　“大侠皮厚肉粗，也卖不了几个钱。这么热，你怎么不脱外套，准备捂出病来？里面又不是没穿……”到底男女有别，剑南立刻打住了。 　　 　　小玥赶紧抓住胸口的小黑外套，极力挡住里面的白色T恤衫。 　　黑外套，白内衣，不像情侣装吗？不行，再热也不脱。 　　“上次淑兰他们开车明明这样走，然后再这样走，然后 — 没多久就是那家餐厅了。今天怎么走这么久还没到？”小玥看着手机上的GPS，蹙眉咕哝道。 　　“拜托，走路能和开车一样快吗？麻烦小玥小姐到高速公路上走给我看看。” 　　 　　小玥扭头瞪了一眼不听话的某人。 　　拜托，是我请客耶。常言道吃人的嘴软，自己自觉一点好不好？ 　　“我能不能弱弱地问一句，我们为啥要走这么远，非要找那个旮旯里小弄堂的餐馆吃饭？” 　　“因为那里今天买一送一！” 　　 　　“什么？！” 　　小玥感觉某人嘴巴都要气歪了，顿时心里乐开了花。早上一大早来看我出丑，现在你老先生也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人家是学生嘛，当然要蹭优惠。”小玥看着某人汗流浃背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其实，这里除了有优惠外，更主要的还是上次来吃过，烤牛排非常好吃。只是没想到，走路要走这么远。 　　 　　“我说是让你煮饭给我吃，谁说要你请客了？！我来请。”某人没好气地责备道。 　　“咦？好像到了，啊，就是那家餐厅！刚才你说什么？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玥欢快地走进餐厅。 　　某人…… 　　 　　餐厅里人很多。 　　坐下后，剑南夸张地抹了抹额头，假装甩了两把汗水，叹气道：“跟着小玥出来吃趟饭不容易啊。”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家餐厅是我的吃货朋友精挑细选筛选出来的。” 　　“是不错，已经是家族第五代人在经营了，当地口碑应该很不错，否则做不下去。” 　　 　　“咦？第五代？你怎么知道的？”小玥好奇地问道。 　　剑南将餐厅餐巾纸推到小玥面前。 　　“你观察好细。”小玥由衷地夸赞道。 　　“没这点能耐，怎么行走江湖？”剑南大侠得意洋洋的风格又来了。 　　小玥：“……” 　　 　　“你看到那个穿西服的高个子了？他是餐厅经理，在他那里可以领取一小袋免费的巧克力豆。男人脸皮厚，你去领。”小玥小声怂恿剑南。 　　剑南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伸直修长双腿，斜睨着小玥：“我和他穿情侣装，不方便去领。” 　　终于还是被他看穿了心思，小玥气鼓鼓地走向餐厅经理。 　　等小玥领了巧克力豆回到座位上时，某人已经自知理亏、英雄气短、自觉地在烤牛排了…… 　　 　　“对了，剑南哥，你在伦敦到底做什么工作呀？”小玥一边切牛排，一边好奇地问道。 　　“你猜猜看？”剑南抬眼鼓励地看了小玥一眼。 　　“嗯，那个，间谍？不像。”小玥立刻否定了自己第一个猜想。 　　“哦？为什么？”剑南感兴趣地问道。 　　“哪有这么笨的间谍嘛。”小玥想起剑南哥老说自己笨笨的，反应慢，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剑南：“……” 　　 　　“嗯，头发油光可鉴，衣着考究，油腔滑调，还贼眉鼠眼”，小玥用叉子轻敲盘子边沿，慢慢地分析道，“嗯，我看，像国际倒爷。” 　　剑南差点被饮料呛着，用餐巾纸捂着嘴，咳了两声。 　　剑南起身，走到对面沙发靠近小玥坐下，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看，左边第二桌那位女士，身穿阿玛尼套裙，脖子上的项链价值不菲，但套裙后腰有两处磨损，头发毛糙，发根有杂色，可以推断这是位经济条件一般但又想调金龟婿的女人。而她对面的男人，手指有戴戒指的痕迹，头发上有轻微的头皮屑，衬衫褶皱，显然是有过婚史，但目前无女人照顾的离婚男人。” 　　 　　“你再看……”剑南眼睛低垂时，无意中看到了小家伙领口处阴影和弧线，立刻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语。 　　小家伙长大了，以后要注意保持距离。 　　“……”小玥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你，你是私家侦探？” 　　小玥知道上海也有私家侦探，专门帮助原配夫人抓“小三”。 　　英国有闻名全球的福尔摩斯这样的大侦探，虽说是小说里的人物，但对世人影响很大。在伦敦从事侦探工作的人应该很多吧？ 　　 　　“所以，别干坏事，什么都瞒不过你剑南哥的火眼金睛”，某人立刻又自夸起来，“还有，这聪明的快速运作的脑袋瓜。” 　　小玥鼻子哼了一声，某人三句话都离不开自夸。有啥了不起的，私人侦探而已。 　　…… 　　 　　不知不觉，小玥吃了一大一小两块牛排，两片面包，三盘沙拉，喝了三瓶饮料，手里还拿着喝了一半的第四瓶饮料。 　　她盘算着接下来几周都不用到外面去打牙祭了。 　　某人故意看着小玥旁边一大堆空盘子，空饮料瓶，大声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大胃王什么时候煮饭请我吃？” 　　 　　大胃王？ 　　小玥望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盘子瓶子，不知不觉竟然吃了这么多，虽说剑南哥是熟人，可，女孩子吃这么多，也不太好吧？ 　　小玥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四瓶饮料实在喝不完，小玥便捏在手中，敲了敲剑南面前的桌子：“买单，准备走人。” 　　剑南没好气地抱怨：“早知道是我买单，就在CBD吃饭，谁会走这么远，找这个旮旯小弄堂的餐厅？真是吃肥了，走瘦了。”剑南故意将“肥”语气加重拖长。 　　 　　“不买一送一嘛，人家帮你节约了一半的钱。” 　　“那一半的钱早就用出去了。”剑南说完，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着小玥面前的盘子和瓶子，慢慢数起来，“一，二，三，四，五……” 　　小玥急得冲到剑南哥面前，把他从座位上拖出来。 　　周围好几个人都停下吃饭，惊讶望着他们。 　　 　　小玥脸上一红，赶紧坐回原位，低头不语。 　　剑南揉了揉小玥的头，微笑着拿出钱包，走向柜台…… 　　 　　剑南到悉尼出公差，工作很忙，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音讯。 　　小玥也忙着整理林教授的录音资料，深怕自己没做好，林教授一怒之下取消她研究助理的工作。丢剑南哥的脸是小，反正他脸皮厚；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笔酬劳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而不挣，那才是大事！ 　　小玥除了吃喝拉撒和学校必要的活动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林教授的录音数据整理上。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玥认真刻苦的工作态度和不错的听力能力，保证了这项兼职工作继续推进。 　　 　　除了继续参加Toastmaster，小玥还抽出时间参加学校“国际学生协会”举办的英语角活动，一周两次。 　　这里的英语角和国内的不太一样。协会提供饮料，国际留学生和当地志愿者一对一自愿组合，然后面对面坐着聊天。 　　 　　因为是放假期间，不管是志愿者还是国际留学生来的都不多。 　　一位老先生听说小玥就读的院系后，高兴地对小玥说，他是那里刚刚退休下来的老教师，第一次来这里做志愿者。老先生邀请小玥和他组成一组交流，小玥高兴地答应了。 　　因为是同一个院系的，小玥觉得特别亲切，聊起来也特别轻松愉快。 　　 　　老先生叫帕特（Pat），法裔澳洲人。小玥没有选他讲授的课程，所以刚才并不认识他。 　　帕特很热情，也很健谈，和小玥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然后滔滔不绝地告诉小玥澳洲的各种历史、地理知识和奇闻趣事。 　　小玥很高兴，能提高听力，还能了解澳洲，这个地方真是来对了。 　　淑兰那个家伙说什么老人臭，都是借口。我看她是想多花时间找帅哥才对。 　　 　　晚上刚回到宿舍，就收到帕特的短信，邀请她参加他组织的周末海边BBQ烧烤聚会，小玥马上回复愿意参加。 　　打开电脑，小玥突然想起剑南哥。他从伦敦到悉尼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客，何况他还给自己介绍了那么好一份兼职工作。上次吃烤牛排本来是我请他，最后却让他买单。看来，我这个东道主做得不地道啊~~ 　　小玥心里乐呵呵地想着，随手给剑南哥发了条短信，邀请他来吃面条。 　　反正冰箱里有西红柿，橱柜里有鸡蛋，来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又营养又好吃，关键还省事~~ 　　 　　电脑MSN上剑南大侠显身，很快弹出他一条短信： 　　剑南大侠：已回伦敦 　　花好月圆：啊？又回去了？真是来无踪去无影啊 　　剑南大侠：大侠嘛 　　 　　剑南大侠：对了，怎么现在才想去请我吃饭？还是吃面呀 　　花好月圆：结果是“请了”，说明本姑娘人品好，说到做到 　　剑南大侠：我去，心不诚，小心鼻子长长，变成丑姑娘没人要【做鬼脸】 　　花好月圆：【怒】 　　 　　剑南大侠：本大侠从伦敦飞到悉尼，然后被你带着在悉尼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小胡同，比二万五千里长征还要远啊~~长征时，当地老百姓还给兵哥哥一个面饼或一双草鞋什么的，而你，居然在二十世纪，物质如此丰富的年代，唠叨着请我吃碗面，还是光说不做的那种画饼充饥【哭】 　　花好月圆：你白毛女呀，好吧，下次来我给你买根红头绳【笑出泪】 　　剑南大侠：要吃小乌龟一碗面，真不容易【囧】 　　 　　花好月圆：对了，你根本不是什么私人侦探，我老妈说你是做IT的。你这个大骗子【一把带血的刀】 　　剑南大侠：是你自己说我是私人大侦探，从头到尾，我可没说【翻白眼】 　　剑南大侠：呵呵，没有人骗你，是你自己笨【龇牙】 　　 　　花好月圆：【怒】吃面条的福利取消了 　　剑南大侠：啊？连面条都没得吃了 　　花好月圆：嗯，本姑娘□□，□□，娇蛮，不讲理，行了吧 　　剑南大侠：哪里，小乌龟最可爱，最乖。你有机会到伦敦来，要吃什么随便点，剑南哥舍命陪君子 　　 　　花好月圆：不用舍命那么严重啦，本姑娘胃口一般，吃得你全部家当只剩一个裤衩就OK了 　　剑南大侠：小乌龟满意就好。本大侠顺便升级：内裤外穿不成超人了嘛【得意洋洋】 　　花好月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写作业，886 　　剑南大侠：好，88 　　 　　小玥扑哧笑出声来，某人全部家当只剩一条裤衩还说升级做超人，永远都是那么油腔滑调。不过，现在某人倒像一个绅士，不和淑女争吵，不像小时候锱铢必较寸步不让，经常以小玥哇哇大哭结束。 　　长大了真好。 　　 ☆、第九章 　　这个周末小玥过得很充实：上午Abby接去教堂，然后帕特到教堂接她去海边BBQ。 　　接到Abby短信说已到楼下，小玥拎起包一阵旋风似的跑了下去。 　　街边停着一辆陈旧的淡蓝色车，淑兰探出头，伸出小爪子欢快地向小玥挥手。 　　这小妮子！教堂里老人也很多，倒不嫌弃老人臭了？！ 　　 　　跑到车边，Abby和华仔都伸手向小玥打招呼。 　　哦，原来如此。 　　这个淑兰同学，典型Party girl，贪吃贪睡，经常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娱乐厅，为什么会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去教堂？原来是为了这位金发碧眼的大帅哥~~ 　　因为有些学生没车，因此上学、去教堂、购物、甚至出去游玩，大家都喜欢拼车。而有车的同学中也有乐于免费承载其他同学，为他们提供方便。 　　拼车，也为某些同学找对象提供了方便，比如此时的淑兰同学。 　　 　　华仔的父亲是外交官，而华仔的这辆车实在太旧了，应该是他自己打工挣钱买的二手车。 　　前几天，小玥还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说的是家住昆州的七岁小男孩Lucas为了买一匹小马驹，每天在自己门口卖柠檬汁。每卖一瓶赚二十分，而买一匹小马驹要三千澳元。小男孩坚持了两年后，他的爸爸妈妈非常感动，决定悄悄给他买一匹威尔士山地小马驹藏在马厩里，想给他一个惊喜。当爸爸宣布Lucas存够了钱，小马驹已经买回来了后，Lucas奔到马厩，看到他的Tony Boy（他为小马驹取的名字），不禁大哭，浑身颤抖，不停地说它像只独角兽，然后感动地扑进爸爸的怀抱。第二天，Lucas早上四点就起床，打扫马厩，喂马。 　　 　　这里的孩子独立意识很强，利用课余时间打工非常普遍。 　　华仔用打工挣的钱买了这辆二手车，即使很旧，但他却很骄傲。 　　此时，华仔正傲娇地开着他那辆淡蓝色旧车。街道两旁粗大的梧桐树，还有不知名的红红绿绿的花儿飞快地从眼前闪过，小玥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刚才还在市区，没过一会儿就能欣赏到山村风光，难怪很多留学生把澳洲叫“土澳”。 　　 　　不管是下车后走到教堂，还是在教堂里找座位，小玥发现淑兰总是紧紧靠着华仔。小玥微微一笑，挽着新加坡博士Abby的胳膊，有说有笑，尽量给小妮子创造机会。 　　牧师是位中年男人，慷慨激昂，既讲圣经故事，也结合当前社会生活和社会热点问题，旁征博引，启迪教徒们思考。后来小玥还听过好几位不同牧师的讲解，当数现在这位讲得最好。 　　小玥完全沉浸在牧师精彩的解说中，但由于文化差异和宗教知识的匮乏，好些地方，小玥没听懂。就像看美国脱口秀节目《Ellen》和《Late Show》一样，里面讽刺性提到一些明星或政治家典故，下面观众笑得人仰马翻，但小玥就没明白有啥好笑的。 　　要学好一门语言，真不是背几个单词那么简单。小玥决定增加报刊杂志的阅读，多了解一些西方文化和社会热点问题。 　　 　　教堂活动结束时，帕特已经在教堂前的树荫下等小玥了。 　　淑兰不愿意参加老人和留学生的海边BBQ烧烤会。 　　小玥和淑兰他们告别后，坐上帕特的车，高高兴兴地赶往海边。 　　海边很美，远处水天一色，都是湛蓝湛蓝的。小玥想起华仔的眼睛，蓝色的眼睛真好看。 　　绵长延伸到远处小岛的沙滩在阳光下白得有些刺眼。沙滩上堆放了一大堆好几十米长的海带，三五个小孩各自挥舞着一小段海带“打仗”。海滩浅水区域有十来二十人在海水里忽隐忽现。海滩上竖着两块醒目的牌子，告诉游泳者只能在此区域内游，此区域外有鲨鱼。 　　 　　小玥走到海滩边去看从海里捞出来的海带，厚厚的，叶边带肉刺。小玥想了想，澳洲超市好像的确没有海带卖。华人超市有的，但不是这种，而是和国内一样的干海带。不知这种海带能不能吃？ 　　当地人不吃，并不表示不能吃，就像当地人不吃动物内脏一样。 　　小玥最终还是放弃了尝试吃这种海带，怕中毒。 　　 　　小岛尽头有一座灯塔，灯塔旁边是避风港，停了很多快艇。 　　深蓝色的海水，白色小快艇，古老的灯塔，海滩，冲浪的肌肉型男，比基尼美女……不是电视电影刻意营造的浪漫景观，而是随时可见的、当地人生活的一部分。 　　小玥爬上海滩旁边的草坪，草坪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靠近海滩这边有两个小亭，每个小亭里装备有BBQ的设备，都是公用的。帕特带领五个留学生占用了其中一个。 　　 　　帕特组织的这五个留学生，有两个来自中国，其他人分别来自日本，丹麦和印度。 　　帕特不愧为退休教师，他明白国际学生迫切需要过语言关，才能更好地融入当地的生活和学习。BBQ分工合作完成后，大家围坐在大木桌旁。帕特要求大家一边吃，一边做自我介绍，然后以“节日（Festival）”为主题，分享自己国家的节日风俗及趣闻…… 　　 　　Learning is life, and life is learning （学习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学习）。 　　小玥觉得这种感觉真好。 　　也许十年，二十年后，自己回过头来回忆起这段时光，心里一定是甜蜜的，充实的，没有遗憾。 　　就像现在一样。 　　生活中有阴暗，有失落，有痛苦，但只要你心中有阳光，你会发现生活处处都是阳光明媚，花香鸟语，而那些阴暗、失落和痛苦，不知不觉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什么样的生活，实际上在于你自己的选择。 　　 　　后来，帕特也单独邀请过小玥好几次。他们有时在学校读书馆，有时在学校附近的植物园里，帕特尽心尽力地辅导她的英文。因为曾经是本学院的老师，小玥感到特别亲切，和帕特相处很愉快，也打心里感激老先生不辞辛苦地帮助自己。 　　 　　小玥从衣柜侧面翻出出国前在静安寺附近一家古玩店买的古画。当时店主说房屋拆迁，店里的古玩全部优惠处理。小玥左挑右选，最后买了这幅古色古香的明代《溪山访友图》，既有细笔创造出的优雅宁静的意境，又有潇洒酣畅的笔墨表现出的苍古宽阔的气势。七十多元，应该是仿制品。但小玥觉得很好看，就买了下来。 　　送给帕特时，小玥明确说了这是后人模仿画出来的，但老先生仍然很喜欢，还特地邀请小玥到他家做客。到了帕特家，小玥才知道帕特唯一的儿子在越南旅游时遇到恐怖袭击 — 乘坐的巴士爆炸了，车上所有乘客无人幸免于难。不久，他老伴也走了。从此，老先生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但活得很积极乐观，没有像大多数老人那样，整天不是待在家里唉声叹气，就是与电视为伴。 　　 　　接下来连续两周，小玥都没在国际学生协会见到帕特。通过其他当地志愿者打听下来，小玥才知道原来帕特心脏病发作，在医院里接受手术。 　　等小玥拿着鲜花赶到帕特治病的医院时，发现已有十来位各种肤色的留学生等候在帕特病房外。医生怕影响病人休息，要求只有病人家属才能见。操着各种口音的留学生纷纷表示：“I’m his son”,“I’m his daughter”(我是他的儿子，我是他的女儿)…… 　　 　　医生没有办法，答应只放一个人进去，五分钟。 　　大家纷纷转身看着小玥，他们知道小玥和帕特曾是同一个学院的，帕特平时对小玥也特别照顾。大家默默地将自己带来的水果、鲜花、自制卡片……塞到小玥手里，或轻轻放在她脚边。 　　小玥走进病房，见帕特躺在病床上，脸上苍白，头发也白了许多。 　　生命如此脆弱，小玥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小玥突然想起这句话，万箭穿心般疼痛。 　　还有三周就开学了，却突然想回家看看。 　　看看逐渐老去的父母，看看疼爱自己的爸妈。 　　 　　帕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流泪的小玥，又艰难地微微一笑，竭尽全力地想把手伸向小玥。 　　小玥轻轻握住在帕特的手，俯在他耳边轻轻地告诉他，外边有很多孩子想看他，给他送了祝福和心意。 　　一滴眼泪从帕特眼角滑出，流入鬓角。 　　…… 　　 　　晚上语言聊天时，小玥刚刚把自己准备回家的话说出来，父母立刻反对。他们说回来时间太短了，浪费钱，下次时间长点再回来。他们还说自己身体挺好的，让小玥放心，不要挂念，好好念书。把书念好了，顺利毕业，再找一份好工作，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 　　小玥心里一酸。 　　父母总是无怨无悔地对子女付出，从不抱怨，从不要求回报。 　　子女出门，父母总是准备一大堆东西，深怕子女冷着了，饿着了，出门前千叮嘱万嘱咐。而父母出门，子女会这样牵肠挂肚吗？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 　　 　　小玥噙着泪，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开始默念： 　　笨鸟要勤奋。 　　笨鸟要勤奋。 　　笨鸟要勤奋。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小玥心里默念完毕，一头扎进课程学习中。 　　 　　帕特出院后，小玥想他刚刚动过手术行动不方便，想每周去他家两次帮他打扫卫生，或看看老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帕特家离学校较远，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小玥可不会开车。 　　小玥在学校张贴栏里求助，很快就接到了电话。 　　是华仔。 　　 　　华仔在张贴栏贴信息，寻找他家那条路线的同路人，只要付少量费用，早上上学可乘华仔的车，这样华仔可以减少汽油成本。没想到，他在张贴栏发现了小玥的求助信息。 　　华仔愿意免费接送小玥去帕特家。 　　小玥心里过意不去，提出支付一定的汽油费，华仔说什么也不同意。 　　小玥想等等，看帕特家那条路线在自己说的时间段里，有没有志愿者，可以让她搭个顺风车。可惜，等了近一周，没有。小玥只好麻烦华仔了。 　　 　　帕特家很凌乱，冰箱里有好心邻居帮忙买的牛奶、面包等基本食品。邻居在机场上班，早出晚归，基本上也顾不上帕特。冰箱里的牛奶都变质了。 　　帕特见小玥和华仔来他家帮忙，很高兴，连连说自己是退休教师，有退休金，按小时付费给小玥，按出车次数付费给华仔。同时，帕特还开了一张清单，递给小玥一张□□，请小玥按照清单所列买好，下次来时带给他。 　　清单里有食品、书籍。小玥和华仔商量，打算第二天就给帕特送来，因为冰箱里的食品太少，有些都过保质期了。 　　 　　华仔赶回披萨店送外卖。 　　小玥先给帕特熬了一锅南瓜粥，舀一碗出来。把杂粮面包烤好，再切成小块，装进另一个碗里。然后把南瓜粥和面包块放在托盘上，再放上一根BBQ串肉的竹签。 　　小玥在帕特的指点下，找到他在宜家买的床上可移动简易小餐桌，然后把小托盘放在小餐桌上。 　　帕特吃得很开心。 　　 　　小玥把剩余的南瓜粥舀出来，密封好，凉透了后再放入冰箱，这样，帕特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小玥把冰箱里过期食品拿出来扔进垃圾桶，接着开始打扫卫生，整理衣物。等华仔按两人预先约好的时间来接她时，帕特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了。 　　 　　华仔见小玥额头上有汗珠，小巧的鼻头上有灰尘。他眼睛一亮，微笑着递给小玥两张餐巾纸，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小玥接过餐巾纸，往脸上胡乱一抹，又在鼻子上使劲搓了两下。 　　华仔摇摇头，又抽出两张餐巾纸，在小玥鼻头和右鼻翼下侧轻轻擦了几下，然后展示小玥看。是淡黑色絮状灰尘。 　　刚才自己看起来像是小花猫吧？小玥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 　　华仔又是微微一笑。 　　 　　第二天，小玥和华仔一起去CBD帮帕特采购。华仔实在太帅，太绅士，引得路人尤其是亚裔女性们纷纷侧目看着他们。 　　“华仔，如果把你的照片传到社交网站上去，你马上就能成吸引很多女人。你靠这张脸就可以养活自己了。”小玥忍不住开玩笑道。 　　“可是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肤，在这里不是大众脸，不是标配吗？”华仔好奇地问道。 　　标配？ 　　这是谦虚，还是骄傲呀？！ 　　小玥伏在华仔推的购物车上笑了好长时间，才直起腰来，咬住嘴唇，仔细端详华仔的面。 　　 　　“同样是鼻子眼睛，可搭配不同，效果差异很大。你这张脸吧，可以找个富婆养你。” 　　“我为什么要找富婆养我？”华仔瞪大眼睛觉得很奇怪。 　　哎，看来当时他在中国时年龄还小，接受的都是革命正统思想。现在有外交官父亲的钱不花，却自己挣钱买个二手车开。算了，不要把纯洁的小朋友带坏了。 　　 　　小玥拿出清单，催促华仔尽快买好，这样可以早点赶过去给帕特煮晚饭。 　　小玥看到酸奶，正是帕特清单上的品牌，刚要伸手去拿，却被手长的华仔抢先拿走。华仔对小玥挤了挤眼睛，伸长自己的手臂，展示性地甩了甩，得意洋洋地笑了。 　　身高一米九，手自然长。 　　 　　小玥想发挥自己个子不高的优势，便在矮一点的货架上寻找。 　　牛排？ 　　小玥赶紧伸手去拿，还是被华仔抢先拿走了。 　　橙汁。 　　番茄酱。 　　黄油。 　　奶酪。 　　…… 　　 　　华仔每次都比她快，小玥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是绅士吗？不是说好让着淑女吗？ 　　 　　华仔高兴地扭了扭脖子，还得意洋洋地做了一个伸展运动，好像正在为什么重要比赛热身。 　　小玥发现前方有目标，她警惕地盯着华仔的脚步，慢慢向目标移动，闪电出手！ 　　这一次她终于抓住了目标 — 一瓶柠檬沙丁鱼罐头。 　　可是…… 　　 　　小玥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覆盖住。 　　小玥的脸“唰”一下通红，红到耳根，红到脖子。她挣扎着从华仔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华仔松开手，怔怔地望着小玥。 　　他知道中国女孩比较害羞，但脸红得像番茄酱，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端详着小玥的脸和脖子，感觉中国女孩的皮肤好薄，红得好像快要渗出血来。 　　小玥红着脸，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闪忽闪…… 　　 　　华仔不禁心旌摇摇起来。 　　 　　 ☆、第十章 　　每周五下午的Toastmaster活动，华仔如果太忙，会委托小玥帮他查一些资料。小玥拉着淑兰一起完成。这样，华仔、小玥和淑兰三人每周都会有一次图书馆的小组学习。慢慢地大家越来越熟了。 　　有时小玥在图书馆学习，华仔会拿着电脑，微笑着坐到她旁边，然后大家各忙各的。 　　图书馆里静悄悄。 　　 　　渐渐地，小玥发现，华仔要去送外卖，让她帮忙保管电脑，第二天到图书馆交给他；华仔将图书卡和借书清单交给小玥，麻烦她帮忙借书…… 　　作为回报，华仔会开车带小玥去悉尼周边风景优美的地方兜兜风；或请小玥吃披萨饼，喝咖啡，吃冰淇淋什么的…… 　　 　　小玥的神经一贯是粗线条，而且本来就是个热心肠女孩，就乐呵呵地跟着这个和她有着“革命友谊”的华仔东奔西跑，忙东忙西。 　　淑兰在化妆舞会上认识了一位澳洲男孩，是电工。淑兰很快坠入爱河，除了上课时间，几乎找不到人影，连她一贯重视的Toastmaster也不参加了。 　　没过多久，听说她和电工男友分手了，很快又找了位华裔厨师。小玥和蜜雅还有幸吃到那位厨师做的羊肉粉丝汤，味道不错。 　　又没多久，淑兰开始在小玥耳边唠叨毕业后不留澳洲，准备去日本东京做全职太太。小玥追问后才知道，淑兰新的男朋友是位日本商人…… 　　 　　和感情经历丰富生活变幻莫测的淑兰相比，小玥和蜜雅的生活就要简单得多了。 　　蜜雅在工程学院读博的男友已经提交了毕业论文，并在昆州交通部找了份全职工作，待遇相当不错。男友去墨尔本工作后，蜜雅疯狂地投入学习中，好像要把前段时间陪男友的时间追回来。蜜雅学的是精算，听说很多人都学不下去，中途换专业转系的不在少数。小玥前房东的女儿就是这样，读了一年后放弃，转到其他专业学习。 　　 　　林教授的研究助理工作已经圆满结束。小玥的生活更加按部就班了：每天除了上学，就是每周五Toastmaster活动，一周两次国际学生协会的英语角练口语，每周六上午搭华仔的车和Abby一起去教堂，听牧师讲圣经。当然，还有每周两次和华仔去照顾帕特。帕特自从上次心脏病手术后，健康每况愈下，但又不愿意去养老院。他笑着说，在养老院他就是个小伙子，哪有小伙子住养老院的？玩笑归玩笑，每次小玥去帕特家，见他越来越频繁地拿着家庭相册，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一定在思念他的妻儿吧？ 　　小玥心里一酸。 　　旁边的华仔轻轻拍了拍小玥的肩膀。 　　帕特招手，小玥和华仔走过去，坐在老人床边。老人翻着相册，缓缓向他们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太阳的余晖照在小玥给老人买的一大盆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上，院子里的鹦鹉隔着铁笼子侧着脑袋静静地望着屋里的人，鹦鹉周围长满了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五颜六色的花儿热热闹闹地挤满了小院子。明明生机盎然，却让人感觉满目苍凉…… 　　 　　帕特年轻时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正是这种性格让他离开繁荣浪漫的法国，来到宁静冷清的澳洲求学。快毕业的时候，帕特已经打定主意，一毕业就回法国。可就在这时，在朋友家的一次聚会上，他认识了金发姑娘玛丽。他喜欢她，正好她也喜欢他。 　　两人很快坠入情网，结婚，生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玛丽为了帕特，离开自己家族小农场，随帕特在悉尼生活。而帕特为了自己怀孕的妻子，选择永远地离开自己的国家和亲人，在澳洲定居。 　　 　　没有过山车般急速起伏的刺激人生，也没有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 　　只有岁月静好，宁静温馨。 　　录音机里传来帕特最喜欢的歌曲《Time Passes Slowly》（《时光静静流逝》）： 　　 　　Once I had a sweetheart, she was fine and good-lookin’, 　　We sat in her kitchen while her mama was cookin’, 　　Stared out the window to the stars high above, 　　Time passes slowly when you’re searchin’ for love. 　　…… 　　Time passes slowly up here in the daylight, 　　We stare straight ahead and try so hard to stay right, 　　Like the red roses of summer that blooms in the day, 　　Time passes slowly and fades away. 　　 　　（我曾有个心上人，她娇小、美丽， 　　我们坐在她家的厨房里，她妈妈做着糕点， 　　窗外的星辰闪烁高悬， 　　时光静寂流逝，当你找到你的心爱。 　　…… 　　白日的时光静寂缓慢， 　　我们注视着前方，努力不使之偏向， 　　就像夏日的红玫瑰逐日盛开， 　　时光静寂流逝，永不复返。） 　　 　　家庭相册里的一张张照片默默地讲述着他们一家人曾经的温馨和幸福，帕特不停地用手指抚摸照片中的妻儿，多次停顿，再次讲述时声音哽咽。 　　小皮特出生了，圣诞节聚会，新西兰旅游，生日宴会，小皮特第一次骑马，第一次骑自行车，玛丽和帕特在农场喂羊，在塔斯马尼亚岛看香薰草，在悉尼赏蓝花楹，皮特毕业照，玛丽社区志愿者留影，结婚纪念照…… 　　华仔和小玥默默地听着，分享着老人的悲喜人生。 　　…… 　　 　　离开帕特公寓后，小玥坐在车里，心里有些悲凉。 　　车窗外飘起了毛毛细雨，小雨点无力地打在玻璃上，很快雾蒙蒙一片。小玥用手指擦了下车窗，透过玻璃怔怔地望着不断从眼前闪过的树木。水珠从树叶上滴下，这里是它们喜欢的归宿吗？ 　　 　　小玥不知道，她对自己的人生也有点迷茫，虽然每天都很努力，但结局会怎样，她不知道。 　　小玥感觉脑后有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头发，耳边传来华仔轻柔的呼唤“小玥，小玥……” 　　小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样子，虽然她每天都很努力。 　　 　　到了宿舍楼下，小玥下车，华仔轻轻将小玥拥入怀抱。 　　两人就这样抱着，站在毛毛细雨中。 　　几分钟后，华仔轻轻抚摸小玥的长发，轻吻了小玥的额头，然后将她推进宿舍大楼里。 　　 　　蜜雅看见小玥情绪低沉，提醒她，要不要重新考虑去看望帕特的事情。“你看，这就是很多老人不愿意进养老院的原因。情绪低沉会相互感染，会让人越来越失落。帕特现在健康出了问题，难免会常常想起从前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情景。帕特需要专业人士做心理疏导。” 　　小玥点点头，立刻在网上搜索，然后给帕特所在的社区服务机构发了一封邮件，希望他们能够帮助帕特重新振作起来。 　　 　　神经粗线条的小玥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上学快迟到了。 　　收拾好书包，小玥匆匆忙忙和蜜雅打了声招呼后就往下楼冲，心里默念：一定要赶上7:35这趟火车，否则就会迟到。 　　刚冲到楼下，小玥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剑南哥双手放在裤兜里，伸直修长的双腿，靠着一辆很漂亮的新车。 　　 　　“咦？剑南哥，你怎么又来了？”小玥一边招呼，一边往街上冲。 　　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拎小鸡似的拽了回去。 　　“怎么又来了？我来悉尼你不高兴吗？”剑南蹙眉闷闷地问道。 　　“哪里，哪里，大侠光临，高兴还来不及哩。”被拎回来的小玥见剑南哥脸色少有的严肃，立刻满脸堆笑地奉承道。 　　“我昨晚来找过你。”剑南斜睨了一眼小玥，慢吞吞地说道。 　　“哦”，小玥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咦？你今天开车来的？赶紧送我上学吧。” 　　 　　小玥打开车门，快速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看着剑南。 　　剑南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街道，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 　　“啊？”正在检查书包里的书本是否带齐的小玥抬起头，盯着剑南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醒悟似的叫道，“剑南哥，你嘴唇上留胡子了！哇，新形象哦。” 　　 　　“你觉得好看吗？”剑南扭头快速扫了小玥一眼。 　　“这个，那个”，小玥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不觉得胡子很脏吗？喝汤时，汤挂在上面。感冒打喷嚏，鼻涕会挂在上面……” 　　小玥还想多列举一些证据，证明胡子很脏，却听到剑南咳嗽了两声，她立刻闭了嘴。 　　 　　“书上不是说蓄胡须能让男人看起来更成熟，更性感吗？” 　　“啊？剑南哥，你在搞姐弟恋？！”小玥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诧异地望着剑南哥。剑南哥蓄胡子想让自己看上去老成些，那一定是喜欢上了某个姐姐。 　　美剧《老友记》（Friends）里的钱德勒（Chandler）和乔伊（Joey）就是通过贴假胡子的方式，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些。 　　“姐弟恋个头呀”，剑南伸手戳了一下小玥脑袋，“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小玥歪着脑袋想了想：“你这次来悉尼又是出差？” 　　 　　剑南有些失望，没好气地说：“我已经调到悉尼分公司工作了，明天报到。在哥们那借了这辆车，送你上学。” 　　“哦，原来是这样。”小玥揉了揉脑袋刚才被剑南哥戳的地方。 　　“把你的课表发给我，以后早上我送你上学。晚上嘛，如果我加班，你就自己回来。反正电话短信联系。”剑南不容分说下了指令。 　　 　　“这样不是太麻烦你了？听说在世界五百强工作很累的。”小玥捂着刚才被剑南戳的脑门，怯怯地说道。 　　“怎么？不喜欢我这个免费司机送你？”剑南脸色一沉。 　　今天剑南哥怎么这么严肃，该不会是公司里挨批了？“喜欢，喜欢！悉尼的交通费很贵，如果剑南哥免费送我上学，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开销。哈 — 哈！可以多买几盒巧克力，还有滋润型玫瑰水了！耶！”小玥情不自禁手舞脚蹈，马上又捂住嘴，偷偷看一眼剑南。 　　 　　“怎么？不张牙舞爪了？” 　　“嘿嘿，老妈说女孩子要文静，文静点好。” 　　剑南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这才是小乌龟应有的本来面目。只是昨晚的事，一贯大大咧咧的小乌龟却只字不提，难道…… 　　 　　中午午餐后，小玥到图书馆查邮件，发现有两封未读邮件。一封来自昨晚她求助过的社区服务机构，他们告诉小玥，他们收到小玥的邮件后，今天上午派人去探望帕特，谁知帕特已经过世了，老人走得很安详。由于老人没有亲人，他们正在处理后续事务。 　　读完这封邮件，小玥心里咯噔一下，帕特走了？！昨晚还给他们讲故事，怀念他的妻儿，现在人就没了？！ 　　 　　小玥颤抖地打开第二封邮件，来自某律师事务所，让小玥尽快去一趟。 　　小玥背上惊出冷汗。昨晚只有她和华仔见过帕特，而她昨晚还抽风地给社区服务机构发了邮件，这封邮件就是有力的书面证明，证明帕特过世前她去过他公寓…… 　　 　　难道有人怀疑帕特突然去世是她谋害的？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作为呈堂证供！……”电视里义正言辞掷地有声的话在耳边响起，小玥知道自己虽然是清白的，但要反驳律师质疑或上法庭陈述，想起来就让她心惊肉跳。她怕讲不清楚，她怕律师玩文字游戏把自己绕进去…… 　　 　　小玥战战兢兢给华仔打电话，想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第十一章 　　华仔听了小玥惊慌失措的讲述和猜测后，哈哈大笑：“小玥，我看你是狗血侦探故事看多了吧？我也收到律师邮件了。我们带上身份证件去一趟律师事务所。你接下来应该没课，你在哪？我来接你。” 　　华仔开车先到小玥宿舍拿了护照，然后和小玥一起去发邮件给他们的律师事务所…… 　　 　　从律师事务所走出来后，华仔又把小玥送回宿舍。 　　“律师好坏，干嘛不直接说，把人吓得半死。”在车上脸色苍白一直闭目养神的小玥下车后突然抱怨道。 　　华仔又笑：“律师怎么知道收到邮件的人一定就是帕特遗嘱提到的小玥？律师思维严谨，他们一定会验明正身，才会说的。” 　　验明正身？ 　　小玥想起电视里穿着血迹斑斑囚衣的犯人，跪在地上，背上绑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然后，官老爷扔下一根令牌什么的，满身横肉的刽子手举起巨大的砍刀…… 　　 　　一阵风吹来，吹开小玥的小黑外套，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小玥打了个哆嗦，双手赶紧拉拢小外套，交叉着抱在胸前。 　　看来，华仔说得没错，自己是狗血剧看多了。 　　“从此以后，我们没有帕特这个朋友了。”小玥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华仔走过去，轻轻将小玥的头揉进自己怀里，柔声说道：“帕特去天堂找玛丽和皮特了，他们现在很快乐。你也希望帕特快乐，不是吗？” 　　小玥点点头，抬头仰望天空。 　　湛蓝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轻盈的白云。小玥仿佛看到帕特拖着行李箱，远处正在农场忙碌的玛丽和皮特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儿，惊喜万分地向帕特狂奔而去，一家人含泪紧紧拥抱，终于团聚了。 　　帕特抱着玛丽和皮特，笑着对小玥挥手道别……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很累了。”华仔亲吻了小玥的额头，低声说道。 　　小玥点点头，向华仔挥挥手，慢慢走向楼梯口。 　　小玥知道华仔和新加波博士Abby每次见面都会拥抱，华仔还会在Abby脸颊上轻吻一下。最开始，小玥以为他俩是恋人关系，后来才知道他们只是认识多年的教友，老朋友，拥抱和吻脸颊只是一种礼节而已。所以，当自己情绪低落时，华仔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亲吻自己的额头，小玥只当是西方人表达“革命友谊”一种方式而已。 　　但远处某个身材颀长的家伙却黑着脸，转身进入咖啡店…… 　　 　　早上小玥背着书包，嘴里含着半片面包，冲下楼梯后，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想往火车站冲。没想到刚冲到楼梯口，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像拎小鸡似的给拽了回去。 　　“嗯 — 啊？”小玥取下嘴巴里的半边面包，惊讶都望着把她拽回来的某人，“剑南哥，你真的送我上学？不影响你上班吗？” 　　“什么真的，假的？你剑南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剑南没好气地反问道。 　　小玥当着剑南的面，狠狠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多很多次，好吗？ 　　“那是小时候，不算数！”某人恶狠狠地说完，强行把她塞进车里。 　　小玥：“……” 　　被万恶的资本主义腐蚀过的人，就喜欢耍双重标准！ 　　 　　“我上班和你上学正好是同一条路线，我今天报到，比正式上班时间晚一点。明天你可要早点起来，不要老是赶最后一分钟。”开了一会儿车后，剑南见小玥手忙脚乱地吃完面包，又开始整理书包，整理头发和衣服……没好气地教育道。 　　“哦。”小玥一边整理，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哦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说话一会儿就忘了。”剑南盯着前方的车流，停顿了一会儿后询问道，“明天要不要剑南哥到你宿舍敲门喊你？” 　　“啊？不要！不要！”小玥急忙摇头又摆手。 　　早上自己多半是蓬头垢面，眼皮水肿，哈欠连天，这个模样哪里能见人！ 　　“你蓬头垢面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剑南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玥脸色一红，想起上次自己站在窗前用老巫婆的形象和剑南哥对视……真是淑女形象尽毁，这样的事岂能重演？！ 　　 　　“我，我，我自己能够早起的。”小玥说完心里不禁有些打鼓，立马转移话题，“对了，剑南哥，你那串让你看起来有男人味的胡子怎么不见了？” 　　“男人味？你昨天不是说不喜欢吗？”剑南反问道。 　　“嗯，胡子很脏。不过，只要你女朋友喜欢就行了呀。你女朋友在伦敦吧？你来这里上班，她怎么办？”小玥好奇地问道。 　　剑南脸色一沉，不吭声。 　　 　　见剑南哥脸色不好，小玥有些后悔刚才快人快语不经过大脑过滤的问话。 　　说不定现在剑南哥跟他女朋友闹别扭哩。 　　自己处在感情低谷要死要活时，是剑南哥和蜜雅陪着自己，宽慰自己，而当剑南哥感情失落时，自己却在他伤口上撒盐。自己太不会察言观色，太不会聊天了。 　　大家都沉默了。 　　车里气氛有些紧张和尴尬。 　　 　　“昨天下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是谁？”剑南不动声色地打破沉默问道。 　　“昨天下午？”小玥想了想，高兴地说道，“他叫安德森，中文名叫华仔。” 　　女孩谈到自己喜欢的男孩会表现出快乐欢欣的情绪，比如眼睛一亮，说话声音变大，语速加快。 　　分析小玥目前的表情，符合。 　　另外，一个西方男孩，又不是生活在中国，为什么要取个中文名字？显然，是因为交了个中国女朋友。 　　看来，小家伙恋爱了。 　　剑南的心狠狠一沉。 　　 　　“有什么要告诉剑南哥的吗？”剑南假装心不在焉慢条斯理地问道。 　　“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困难。”小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剑南嘴角上扬。 　　有困难知道找剑南哥，这就对了。 　　 　　“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剑南见问了半天，小乌龟也没答到关键点上，忍不住开门见山地问了。 　　“哪个男孩？” 　　“华仔。” 　　“他呀”，小玥高兴地坐直了腰，摆弄着摇摇摆摆的平安符，“他是我一位朋友。” 　　 　　剑南松了口气。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处于萌芽状态的恋情。如果是后者，那就扼杀掉这段处于萌芽状态的恋情，方法可以有很多…… 　　没有开始，就无所谓失恋。 　　以小乌龟的反应速度，自己应该胜券在握。 　　剑南再一次嘴角上扬。 　　 　　“你这位朋友昨天送你回来的。” 　　“是啊，昨天我们去了 — ”小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后，又赶紧打住，有些事情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嗯？”剑南用询问的眼神瞟了小玥一眼，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小玥咬了咬嘴唇，提议道：“剑南哥，放点音乐听吧。” 　　剑南伸手快速摁了播放键。 　　 　　看来小家伙和那个叫华仔的男孩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然，小家伙不会犹犹豫豫不说。嗯，两个人还有小秘密。 　　自己得加把劲。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今天晚上我先带你去吃晚饭，然后再一起去看场电影，反正明天周末不用上班。”情侣餐厅，加上爱情电影，很浪漫的氛围烘托。 　　“还是我请你吧，我还欠你一顿饭哩。” 　　“又是走九九八十一个小胡同，找那种买一送一，在旮旯里的餐厅？”剑南蹙眉。 　　“谁说要在外面请你？在家里，吃面！”小玥粗声粗气不客气地回击后，翻了个白眼。 　　 　　剑南心里一动，伸手揉了一下小玥的头：“好，让本大侠看看你是厨神级还是猪头级厨师。” 　　他微笑着继续开车…… 　　 　　结果是，剑南大侠报到第一天被公司直接塞进重要项目组，并作为该项目悉尼分部技术负责人主导项目推进，同时还要负责和伦敦总部对接。可怜的剑南大侠忙得昏天黑地，当他结束一天的工作，拿起手机联系小玥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小玥，不好意思，那个，剑南哥第一天上班有点忙，你晚饭吃了吧？那个，嗯，剑南哥失约了。你不生气吧？” 　　“我怎么会生气，我也没有时间给你煮面。”小玥笑嘻嘻地回答道。 　　电话里隐隐传来男人的声音“小玥，到了”，接着是窸窸窣窣搬东西的声音。 　　 　　“小玥，你在哪？我还没吃晚饭，我买点宵夜，一起吃吧。” 　　“我在沃加沃加（Wagga Wagga），明天回去请你。幸好你加班，否则我又食言了。”小玥好像捡了便宜一样，开心地笑个不停。 　　剑南马上在电脑上查沃加沃加，然后焦急地对小玥喊道：“小玥，你这个小笨蛋！一个人去那么偏僻地方干什么？不怕 — ”剑南简直不敢说下去。 　　澳洲地广人稀，难免没有变态连环杀手，或者野蛮不开化地区的族群，或者猛兽…… 　　 　　“告诉我你的地址，我马上开车过去！”剑南正要挂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小玥的喊声：“剑南哥，你别急！我挺好的，我不是一个人。” 　　剑南一愣，想起刚才从电话里隐隐听到男人用中文叫小玥。 　　是华仔？小玥和华仔在一起？ 　　这么晚了，他们在沃加沃加干什么？ 　　 　　剑南知道他和小玥多年未见面，上次在黄金海岸偶然后，一个在伦敦，一个在悉尼，现在自己虽然已调到悉尼分部工作，但毕竟才几天时间。早上，小玥讲到她和华仔一起去什么地方时吞吞吐吐，晚上两人又一起去了那么荒凉偏僻的地方，显然不是去旅游观光……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剑南倒在皮椅上，生气地解开领带，扔到桌上，痛苦地闭上眼，口中喃喃地反复念叨“原来如此”。 　　 　　第二天小玥回悉尼后，电话剑南，没人接听。 　　她想，剑南哥昨晚加班到十点，说不定这会儿还没起床，或者又去加班了。哎，世界五百强里不是那么好混的~~ 　　小玥正在发愣，手机响了，她以为是剑南哥的回电，没想到却是淑兰的房东打来的。 　　淑兰签房屋租赁合同时，紧急联系人填写的是小玥。 　　 　　小玥赶到淑兰宿舍，老远就听见淑兰正在和房东又哭又闹。 　　房东是老广东华裔，小玥听不懂他和淑兰讲的广东话。但小玥在淑兰房间看到几个空酒瓶和本来放在储存房间的旅行箱被扔进了淑兰房间，她猜想淑兰可能又喝醉了，很有可能还发了酒疯，让房东老爷爷忍无可忍，最后终于决定让她马上搬走。 　　哎，淑兰还吵什么，宿舍搞得这么脏乱差，房东老爷爷现在才让她搬走，已经很仁慈了。 　　 　　小玥默默地把淑兰拉回宿舍，一边帮助她收拾行李，一边劝她不要喝酒。 　　从内心讲，淑兰喝醉酒发酒疯，小玥也很难接受。 　　小玥没有和房东住在一起，因此她决定暂时把淑兰安顿到自己宿舍。 　　蜜雅有些不高兴，因为她一直都不喜欢淑兰。 　　 　　小玥在网上搜了下学校附近的招租信息，不是离学校太远了，就是入住时间要等很久，并没有找到淑兰满意的房子。 　　小玥突然想起火车站附近张贴了好几张租房信息，便拉着淑兰出门，找到这些招租信息，又立刻电话联系房东，马不停蹄地看房。最后，淑兰终于签下一个她感觉比较满意的房子，三天后即可入住。 　　 　　把淑兰这边房子搞定后，小玥背着书包到社区图书馆去复习功课。 　　快期末考试了，小玥希望能考得好些，毕业时有漂亮的成绩单，找工作也许会容易些。毕竟，学生的主要目的还是学习。 　　她想起突然林教授研究项目的第一个受访者也说过这样的话。 　　 　　昨天，华仔说他要送他妈妈詹妮弗（Jennifer）去沃加沃加上班。原来，华仔是詹妮弗大学时非婚生子，后来詹妮弗和华仔爸爸大学毕业后并未走在一起，两人分道扬镳，各自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小玥听华仔讲述詹妮弗的故事，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总是不断跳出林教师研究项目里第一个受谈者的身影。 　　当华仔问她是否愿意一起去沃加沃加看看时，小玥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在去沃加沃加的路上，小玥通过和詹妮弗聊天，进一步确定她就是林教授研究项目里第一个受谈者。 　　 　　詹妮弗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留着干净利索的短发，头发有些花白。 　　作为独立抚养三个孩子的单亲妈妈，詹妮弗并没有被生活磨砺得歇斯底里，或者强势暴戾，相反，她坚强乐观，亲和健谈。小玥和她相处得非常愉快。 　　小玥为詹妮弗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而高兴。这位单亲妈妈年轻时吃了不少苦，现在老了，最大的愿望也实现了。 　　 　　华仔在旁边开车，话不多，但看小玥时目光灼灼，尤其是见小玥和妈妈交谈甚欢，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后来小玥接到剑南哥的电话，她不能说去沃加沃加的原因 — 因为她接受研究助理工作时签了保密协议。 　　小玥甚至也没对华仔讲。总之，小玥对詹妮弗的结局很满意，感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 　　 　　周末图书馆5:30准时关门。小玥收拾好书包，走出图书馆，看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以为是剑南哥的回电，没想到是自己房东和蜜雅打来的。 　　小玥心里隐隐猜到可能和淑兰有关，她知道蜜雅不喜欢淑兰。 　　小玥给蜜雅拨了回电。脾气直爽的蜜雅在电话那头简直是气急败坏，一个劲地数落淑兰，还告诉她今天房东碰巧过来，淑兰和房东吵起来了，弄得房东火冒三丈。 　　小玥急急忙忙往宿舍跑，心里一个劲地抱怨淑兰，真不是省油的灯！暂住在别人宿舍，一般人都会小心谨慎，多干活，少说话。这个家伙！ 　　 　　原来，淑兰在小玥去图书馆后，闲得无聊，又买酒喝，然后在宿舍里又哭又唱，吵得蜜雅心烦意乱。房东过来想检查厨房的烟雾警报器（Smoke Alarm），发现自己的出租房屋前围着一帮人指指点点，又听见一会儿哭一会儿跑调的歌声，冲进去一看，一个衣衫不整浑身酒气的女孩在屋里疯疯癫癫。 　　房东很生气，责问蜜雅。淑兰听了，把蜜雅拉到一边，和房东大吵起来。 　　现在房东不但责备小玥和蜜雅，还责令淑兰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小玥给房东陪尽了笑脸，说尽了好话，才终于让房东消了气。 　　可是，把这个又哭又唱的家伙安置到哪里去呢？蜜雅说让她自己找旅馆，可是旅馆会收酒疯子吗？ 　　小玥想了半天，战战兢兢地拿起电话打给华仔，她知道华仔租了个独立的一室一厅。看能不能把淑兰安置到华仔客厅暂住三天。 　　没想到，华仔竟然一口同意了。 　　蜜雅责备小玥道：“把她送到华仔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小玥扑哧笑出声来。 　　她知道蜜雅口中说的“虎”不是指华仔，而是指淑兰。 　　 　　淑兰之所以喝酒是因为她和那个日本商人分手了。看得出来，淑兰对那个日本商人动了真情。 　　小玥知道，淑兰虽然交往了很多男人，但绝不会轻易发生关系。 　　小玥还知道，淑兰名牌手提包里放了一把水果刀，要是哪个男人敢强迫她，她一定会不客气地反击。 　　 　　而那个日本商人却让淑兰乖乖地缴械投降，主动搬过去同居。日本商人四十多岁，给淑兰买了好多名牌包包，名牌化妆品。他还承诺，等淑兰毕业后带她去东京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淑兰会告诉小玥她以后去东京做全职太太的原因。 　　 　　淑兰搬过去同居没多久，日本商人说回日本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一周后回来。 　　淑兰等了两周也没等到商人回来，打他电话，电话已被注销。到警局报案，警方通过商人的电话号码查他的身份信息，发现该身份证是假的。根据淑兰对商人外貌的描述，警方又查询了资料数据库。他们告诉淑兰，这是一个滞留在澳洲的骗子，专骗单身女孩。去年昆州也有女孩举报，没想到，今年他流窜到悉尼来作案了。 　　淑兰在警局报案后，回到宿舍越想越难受，自己虽然贪玩贪吃，可一直都很注意保护自己，没想到最后却遇到了骗子。于是，她买酒将自己灌醉…… 　　 　　小玥自己也曾受过感情伤害，知道被骗后那种屈辱而愤怒的心情，所以她现在特别同情淑兰，尽管她不喜欢淑兰喝酒后无理取闹，甚至和两个地方的房东吵架。 　　小玥收拾好自己洗漱用品，整理好明天上课的学习资料。华仔上楼来拿淑兰的行李，小玥带着自己的小行李袋，背上书包，扶着淑兰，和蜜雅打了招呼后，随华仔下楼而去。 　　 　　淑兰大概是因为一天折腾了两次，实在太累了，到了华仔家，洗了澡，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小玥和华仔在客厅里各做各的事。 　　晚上，华仔煮了意大利面，小玥负责洗碗打扫厨房。 　　晚饭后，小玥将自己带来的绿茶泡了两杯，华仔和自己各一杯。 　　两人捧着绿茶，背靠背，坐在沙发上聊天。 　　 　　十点多，小玥感觉有些困，洗了澡，跑到卧室轻轻移动四仰八叉的淑兰，给自己腾出一半的空间后，躺了下去…… 　　 　　早上，手机起床铃声惊醒了小玥。 　　她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位金发男人抱着自己…… 　　 ☆、第十二章 　　早晨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地板上，窗台上一盆葱郁的迷迭香在风中摇摆，宿舍旁边的树林里传来笑翠鸟（Laughing Kookaburra）嚣张的“狂笑”，引得葵花凤头鹦鹉们也扯开嗓门大声“歌唱”…… 　　 　　小玥身边的男人雕刻般精致的五官，金色的头发柔顺地遮住了前额，手臂隔着薄棉被轻拥着她，手臂上有纹身。小玥看不懂，估计可能是西方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人物。男人穿了件背心，身上只盖了一点点薄棉被。健硕的肌肉，有力的心跳，温热的体温，处处传递着雄性荷尔蒙…… 　　 　　小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惊慌地检查自己。她撩开棉被，见自己衣衫整齐，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又急忙拉着薄棉被弹簧一般快速坐起来。也许动作太快，也可能感冒没好，小玥感到脑袋一阵发晕，浑身酸痛不已。 　　男人身上仅有的一点棉被，也被小玥全部拉来抱在胸前，她整个人缩到沙发床的另一端。 　　 　　睡在沙发床外面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单手托头，微笑着向小玥打招呼：“早上好！” 　　还是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清澈，简单。 　　小玥和华仔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华仔不是那种猥琐龌龊的男人，可是，现在总该给她一个解释吧？ 　　 　　“我记得，明明在卧室，怎么会 — ”小玥疑惑地问道。 　　“半夜我听到响声，走过去一看，原来你被你的好朋友踢下了床，我怕你着凉，就抱了过来。”华仔目光灼灼地望着小玥，坦荡地解释道。 　　该死的淑兰！白天害得我心急火燎到处给你找房看房，还被两个房东责备，晚上你……遇到这种朋友，真是让人心力憔悴。 　　虽然睡前吃了两片感冒药，也不至于被人抱走都不知道吧？难道连神经，在帅哥面前都自动选择麻木不抵抗？ 　　…… 　　 　　“你，你没，没做什么吧？”小玥脸上一红，眼帘低垂，小声问道。 　　华仔的心一颤。他靠近小玥，仰望着她笑道：“你说呢？” 　　华仔又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悄悄拉着棉被的一角往身上盖。 　　男性晨间问题需要遮掩…… 　　沙发床很小，华仔的动作自然没逃过小玥的眼睛。 　　小玥赶紧把头一偏，看着沙发靠背，手上却是一松，一部分棉被被华仔拉过去盖在他身上。 　　不给他盖棉被，不行；给他盖棉被，可两人同盖一床棉被，挤在这小小的沙发床上，更不行。 　　小玥转过身，背对着华仔，使劲推了推他，示意他挪出空间，自己要下去。 　　 　　华仔身体一转，脚转到沙发床的另一边，头靠近小玥。他低声对小玥说道：“放心吧。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是，温顺的食 — 草— 动物。” 　　食草动物？ 　　小玥一愣。 　　 　　小玥知道华仔是基督教徒，婚前不能同居，不能有那种行为。她认识华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为人还是相信的。 　　但一男一女抱着睡在一起，算什么呀？小玥心里还是有些气。 　　但华仔没过界，没越过男女关系最后一道线。对一个未婚男人来说，需要很大的忍耐力吧？或者，华仔把她当兄弟？当哥们？ 　　…… 　　 　　手机里《甜蜜蜜》的歌声第二次响起，这是早晨起床第二遍铃声，提醒小玥必须结束洗漱，尽快吃早餐。 　　小玥赶紧甩开脑袋里各种各样的猜想，冲进厕所，开始洗脸漱口。 　　淑兰也醒了，就是头还有些昏昏沉沉。她看了一眼时间，抓起衣服，冲进厕所，快速洗澡。 　　等两个女孩洗漱完毕，华仔已为她们准备好了早餐。 　　…… 　　 　　晚上，小玥没去华仔公寓陪淑兰。 　　把淑兰单独丢在那里，他们孤男寡女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小玥知道有一段时间，淑兰曾打过华仔的主意，后来因为嫌弃他“无趣”而放弃。现在淑兰的情况不同了，她现在情绪低落，处于多次失恋受伤的恢复过程中。 　　如果华仔对她有意思，现在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像蜜雅讲的，将淑兰送到华仔宿舍是“羊入虎口”。至于谁是羊？谁是虎？他们自己决定。 　　毕竟，他们双方都是成年人，小玥没必要时时刻刻陪着他们。 　　 　　到了淑兰搬家那天，小玥才去华仔公寓。一来帮助淑兰收拾新家，二来带回自己放在华仔公寓里的洗漱用品。华仔看到小玥，挺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小玥微微做了回应后，就赶紧转身去找淑兰。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小玥想起华仔每次见到新加坡博士Abby，热情地拥抱，行贴面礼或者在她脸颊上亲吻一下。他们根本没有恋爱关系，只是老朋友而已。 　　华仔对自己也是这样的吧？ 　　老朋友。小玥肯定地点点头，完全说服了自己。 　　 　　淑兰等华仔忙进忙出搬行李时，悄悄告诉小玥，华仔后面两天都没有住在自己公寓。“我有那么难看吗？”自从被日本商人欺骗失身后，淑兰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了。 　　小玥笑着点了淑兰的额头：“以前自信的小吃货哪里去了？要是你丑，我们怎么活？” 　　 　　淑兰见小玥黑发披肩，清秀的面庞，大眼睛明眸善睐，身材苗条。她知道小玥儿时的玩伴近期来悉尼工作了，她见过那男孩一面，以她丰富的情场经验判断，那男孩分明对小玥有意思。还有，金发碧眼的帅哥华仔和小玥的关系也很好。 　　淑兰有些嫉妒小玥。 　　 　　论身材，自己偏丰满，男人不是喜欢丰腴一点的女人吗？论外表，自己更时尚时髦……自己明明在各方面都比小玥好一点，可为什么优秀男人却围着她转？ 　　难道男人都喜欢小清新，喜欢长相气质更加东方一点的女孩？ 　　淑兰摸了摸自己波浪卷发，决定要换个偏东方一点的新形象。说不定她也能像小玥那样，被渣男抛弃后，很快就能遇到更优秀的男人。 　　日本商人，人渣，败类，Shit！ 　　从此以后，远离老娘的世界！ 　　 　　小玥当然不知道淑兰心里快速转过的无数念头。她觉得淑兰很漂亮，魔鬼身材，染成棕红色的波浪长发为她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和娇艳。她相信淑兰会重新振作起来，找到疼爱她的另一半。 　　不管华仔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回自己公寓住，但他在淑兰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了她，就是给她小玥的面子，也是帮助小玥解决了朋友的困难。就冲这一点，小玥挺感激华仔。 　　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华仔就匆忙告别，赶着出去参加复试去了。 　　 　　华仔妈妈毕业后好几个月才找到工作，而华仔还没正式毕业就已经拿到了好几个Offer，昨天面试的公司已经给他发来了正式录用函，但华仔对今天参加复试的这份工作更感兴趣。 　　优秀的人才能够挑选工作。 　　自己明年就要毕业了，可是工作在哪儿？小玥觉得好迷茫。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又快放假了。小玥早就决定这次放假回去看父母，不打工。 　　小玥帮助淑兰打扫新家时，手机响了，是短信。她打开一看，是剑南哥发来的：出差，已到纽约。不知圣诞节能不能赶回悉尼，小乌龟，照顾好自己。 　　小玥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很快回复了剑南哥：圣诞节在纽约过也不错啊，好羡慕你~~我准备回上海看看爸妈。你多保重。 　　 　　剑南：你要回上海吗？我看公司时间安排，行的话，一起回去吧 　　小玥心想，剑南哥去黄金海岸度假前不是回国看过父母吗？现在又想回去，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咦？他女朋友呢？如果还在伦敦，剑南哥不是应该到伦敦和女朋友团聚吗？ 　　谁说男孩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剑南在网上给自己和小玥订了悉尼到上海的往返机票，订票前还试探地问她要不要给华仔也订一张？小玥觉得很奇怪，短信剑南哥：“华仔去上海干嘛？”剑南哥没回答这个问题，小玥也没继续问下去。 　　本来，小玥说，剑南哥你就直接从纽约飞回上海吧，省得飞到悉尼再回上海，太累了。可剑南坚持要先回悉尼，然后再和小玥一起飞上海。他说，回悉尼后他要向上级汇报工作，再累也要先回悉尼一趟。“谁让我们是打工仔呢？”最后剑南似乎很无奈地说了这句话。小玥不啃声了。 　　要是在有些公司，春节放长假谁还要听你汇报工作呀？世界五百强的公司怎么运作，小玥不知道，她只是抱怨，即使是打工仔，也不能工作强度这么大呀，真是没人性。 　　剑南心里暗暗好笑。什么汇报工作，平时大家早通过视频会议，或者通过项目管理的报表沟通好了。各子公司遍布全球，当然是电子化办公了。 　　小丫头，还真好哄~~ 　　 　　紧张的考试后，大家都想放松一下。 　　华仔提议到塔斯马尼亚的飘丝薰衣草农庄（Bridestowe Estate Lavender Farm）去玩。他在旅行社工作的朋友可以帮忙搞到七折优惠的游轮票，这样，大家可以从海上去农场，然后坐飞机回来。 　　小玥知道那个农庄有上百年历史，是世界上最大的薰衣草产品输出农场之一。 　　小玥想，离和剑南哥一起回上海还有十来天，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去看看让她魂牵梦绕的薰衣草农场。 　　 　　她又跑去征求蜜雅和淑兰的意见。淑兰不用说了，本来订好的机票立即改签，说什么也要和大家一起去农场看看，何况有优惠可蹭，还有帅哥陪同，这么好的机会哪里找？ 　　连一贯学习“亚历山大”的蜜雅，也高兴地答应了，并且打算先前农场玩，然后再飞墨尔本看男朋友迈克。 　　 　　华仔动作迅速，很快订好了船票和机票，两天后出发。 　　小玥在网上查看了雅思考试时间，从塔斯马尼亚岛回来后还有两天才回上海，正好可以裸考一次雅思，为明年雅思考试做准备，可以看看现在自己离申请PR（永居）的语言要求还有多大的差距。 　　出发前，小玥到图书馆整理了一大堆雅思考试的写作题目，方便出去游玩时抽时间练习，到时候请华仔帮忙修改。这样，玩耍学习两不误~~ 　　 　　出发当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 　　淑兰已剪短了头发，微卷的棕红色短发显得活泼俏丽，黑白条纹高腰紧身衣配上黑色得体的短裙裤。这样时尚清新的装扮，让她以前那种风尘妖艳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动人的青春少女形象。 　　连一向不喜欢淑兰的蜜雅，也忍不住在小玥耳边称赞，说淑兰很养眼，很漂亮。 　　 　　小玥穿的是一条旧裙子，白底蓝色小碎花，长长的裙摆在海风中飞扬。为了防止长发被海风吹乱，随时都要为头发忙乱，小玥干脆将长发编成一根粗辫子，垂在右胸这边。 　　淑兰和蜜雅见过好几回小玥这身装扮，美则美已，但她们已经熟悉得麻木了，因此基本没啥反应。华仔则不同，小玥身上这种东方淑女气质让他心动不已，眼神不停地往小玥这边扫。 　　 　　“来，忘记抹防晒霜的，赶紧过来拿啊。”小玥摇了摇手中的防晒霜喊道。 　　船上海风较大，感觉如果不大声点说话，海风很快就能把声音给吹跑了。 　　“我来帮你抹背上吧。”华仔大步走过去，接过防晒霜，然后不由分说双手握住小玥肩膀，轻轻将她转过身去。 　　小玥的裙子将她的背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要说背，就连手臂也没露出来。 　　华仔有些失望。女孩子不是喜欢将肌肤尽可能多地露出来，显得性感吗？ 　　 　　“华仔，帮我背上抹点吧。”淑兰眉开眼笑地跳到华仔面前，主动转身，将背上一大片雪白肌肤对着他。 　　华仔认认真真地给她背上抹防晒霜。 　　蜜雅鄙夷地瞪了淑兰一眼，悄悄对小玥说：“心机婊！不知这回在船上又要勾搭谁了？” 　　小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蜜雅，示意她不要乱说。 　　蜜雅没有乱说。 　　淑兰很快与一名美国游客好得勾肩搭背，一起去了游轮的室内游泳池玩耍。 　　 　　吃完午饭后，小玥和华仔到咖啡吧，小玥练习雅思作文，华仔打开电脑熟悉公司业务。华仔已通过了他心仪的那家公司的复试，但因为圣诞节放假，所以华仔的入职培训要等到来年上班后进行。不过，公司人事给他初步介绍了公司文化、组织结构和华仔的主要工作职责。华仔的部门负责人也给华仔一大堆电子版资料，让他先熟悉一下业务。“明年我们很忙。”负责人拍了拍华仔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忙好啊，说明公司口碑好业务多嘛，这也是华仔选择这家公司的原因。 　　华仔和小玥面对面坐着，各忙各的。 　　蜜雅嫌咖啡吧不够安静，于是一个人回到宿舍继续攻克她心爱的精算难题。 　　 　　华仔一边看公司资料，一边偷偷瞄小玥。只见小家伙一会儿奋笔疾书，一会儿又在手机上查单词，一会儿又咬着嘴唇苦苦思索……华仔嘴角上扬，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这表情丰富的家伙。 　　正在甜蜜观察小玥的华仔感觉到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史蒂文（Steven）打来的。 　　华仔轻轻揉了一下小玥的头，再指了指手上的手机。 　　小玥点点头，埋头继续写作。 　　华仔走到走廊去接弟弟史蒂文的电话。接完电话，华仔走到小玥身边，低声对她说：“我有事出去一会。”说完，没等小玥回应，就飞快地冲了出去。 　　 　　小玥很少看到华仔慌慌张张的样子。 　　她瞪着眼睛，望着华仔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转念一想，不管发生什么事，华仔一定都能处理好。 　　小玥又低头，继续苦练作文。 　　 ☆、第十三章 　　小玥写完作文，又听着音乐等华仔回来，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华仔的影子。 　　五点多了，到餐厅来吃晚餐的人渐渐增多。小玥电话蜜雅，提醒她出来吃饭。 　　小玥和蜜雅一边吃，一边等华仔。她们从身边嘈杂的谈话中逐渐听明白了，原来下午有人不小心掉到海里去了。小玥和蜜雅一个躲在偏僻的餐厅，一个躲在安静的宿舍，游轮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居然都不知道。 　　小玥心一沉，立刻电话华仔，想确认他是否平安。 　　蜜雅也紧张地靠过来听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华仔低沉的声音，小玥和蜜雅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 　　华仔叫小玥就待在餐厅，不要乱跑，他马上回来，见面再解释。 　　小玥又急忙拨通了淑兰的电话。这小妮子有时候喜欢疯玩，可千万别……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电话。 　　小玥慌了，蜜雅脸色也很难看。平时不管怎么不喜欢她，可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呀。 　　两人商量后，蜜雅在餐厅等华仔，而小玥出去寻找淑兰。 　　 　　小玥首先奔到游轮室内游泳池，没找到淑兰。 　　小玥心里更慌了。 　　小妮子曾吃过日本商人的亏，该不会现在又被美国人骗了，一气之下做出冲动的行为…… 　　眼泪在小玥的眼眶中打转，她哽咽着奔向甲板。 　　突然，宿舍里走出一对男女，在走廊里有说有笑地走着。 　　那女的分明就是淑兰！ 　　小玥停下脚步，盯着淑兰，也不知是笑着哭了，还是哭着笑了。 　　原来，小妮子没事。 　　 　　“小玥，你怎么了？”淑兰惊讶地望着小玥，“怎么又哭又笑？出什么事了？” 　　胡子拉碴身材魁梧的美国人抱着淑兰，看到小玥，眼睛一亮。 　　“听说下午有人掉进海里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淑兰上午明明穿的是黑白条纹高腰紧身衣，现在怎么穿着一件男式T恤衫？他们走出来的房间是美国人的，离小玥她们宿舍正好隔了三间房。 　　小玥脸上一红，终于明白淑兰为什么没有接她电话了。 　　没等淑兰解释，小玥转身快步走向餐厅。 　　 　　看见小玥脸色不对，蜜雅和华仔都挺紧张，一个拉着小玥的手，一个拍着小玥的肩膀，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 　　小玥又气又羞，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响后才低声说道：“淑兰没事，大家不用担心她。” 　　上午见淑兰和美国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去游泳，现在又见小玥这样的表情，蜜雅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她愤愤不平地抱怨道：“这女人，只顾自己快乐，让我们在这里干着急。” 　　 　　“你怎么出去那么久？没事吧？”小玥忽然想起华仔的事，关切地问道。 　　华仔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掉进海里的是我弟弟史蒂文的女朋友莫妮卡（Monica）。他们认识一年多了，莫妮卡总认为我弟弟不够爱她，经常又哭又闹。史蒂文跟我说了好几次，说他好累。两人原定今年圣诞节举行婚礼，可史蒂文犹豫了很长时间后，上个月还是提出了分手。莫妮卡不同意，她提出到他们认识的塔斯马尼亚岛旧地重游一次，如果大家还是觉得不合适，对于分手她没意见。史蒂文也想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就同意一起来了。今天下午莫妮卡游泳，跳舞，喝咖啡，吃冰淇淋……史蒂文始终陪在她身边。后来因为没有买到莫妮卡要的那款冰淇淋，而是买了其他冰淇淋给她。莫妮卡又开始数落史蒂文，说他不爱她，总是心不在焉地敷衍她，心里一定有了其他女人，所以才会提出退婚。后来，莫妮卡又跑到甲板船沿边哭泣，没想到船突然颠簸了一下，她失足滑下船，掉进海里。史蒂文冲出去，听到甲板上其他游客的惊呼声，他明白莫妮卡可能出事了。史蒂文给我打了个电话，稍作交代后，脱下外套，跳入海中去寻找莫妮卡。海上救护人员已经在海上搜索多时，到目前为止还未找到他们。” 　　 　　华仔湛蓝湛蓝的眼睛黯淡下来。他本来就很白的脸，此时苍白得有些吓人。 　　小玥学着华仔刚才的动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不够，又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华仔微微颤抖的手。 　　蜜雅也伸出手，紧紧握住华仔的手。 　　三人的手紧紧地握住一起，祈祷海上救护人员尽快找到史蒂文和莫妮卡。 　　 　　明知海里有鲨鱼等各种凶险，但男人为了救女人，等不及海上救护人员的到来，毫不犹豫地跳入海中救女人。难道这样的爱，还不够吗？ 　　难道这样深沉的爱还比不过买到某某牌冰淇淋？ 　　 　　世上有多少男女，整天想着用各种方法考验对方，总是想弄明白对方到底有多爱自己？ 　　其实，这种人是自私的，总是分分钟考虑自己的感受，却给对方戴上“考验爱情”的枷锁。 　　年轻时恣意妄为，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陪你折腾到老。 　　爱，首先应该互相尊重。 　　 　　生活，就是柴米油盐，而鲜花和巧克力只是点缀。 　　谁弄反了主次，谁就要付出代价。 　　 　　※※※※※ 　　 　　华仔带着小玥和蜜雅住进飘丝香薰草农场酒店。 　　下游轮时，淑兰发了条短信给小玥，说大家各玩各的，不用找她。后来，大家就再也没听到她任何音讯了。想必是和新男友环游塔斯马尼亚岛了吧？ 　　小玥他们住的是套间。小玥和蜜雅住主卧，里面有两张单人床。华仔住次卧。 　　本来，小玥和蜜雅对本次旅游充满了期待，但华仔弟弟史蒂文出事了，她们虽然并不认识史蒂文，但看到华仔情绪低落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规划要如何如何尽兴地玩耍。 　　 　　华仔也注意了到这点。他强打起精神，拉着两个女孩去逛农场。 　　一望无际的香薰草把整个农场变成了紫色的海洋。一阵阵风吹来，香薰草起伏不定，紫色的波浪一层一层向小玥他们涌来，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精神振奋，神清气爽。小玥和蜜雅戴着华仔为她们买的香薰草帽子，追随着香薰草紫色的波浪，奔跑，欢笑。 　　华仔背靠着一颗大树，静静地看着两个快乐的女孩。 　　 　　下午回到酒店。蜜雅接到男朋友迈克的电话，迈克说他参与的项目取得重大商业成功，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让蜜雅赶紧飞过去和他一起庆祝，共度圣诞节。最后，迈克还用蹩脚的中文讲道“快来吧，我不差钱”。 　　小玥听了蜜雅的复述，笑着催她赶紧改签，明天一早就飞到墨尔本，让不差钱的男友多买点圣诞礼物给她。 　　蜜雅甜蜜地听着，高兴地点头：“好，要多吃多用，坚决贯彻‘买买买’政策。” 　　 　　晚上，蜜雅收拾好行李，早早就睡了。 　　华仔带小玥出去欣赏月色下的香薰草农场。 　　两人信步走到网上评价很高的酒吧，里面果然有很多人。华仔要了一瓶生姜啤酒，小玥点了一杯香草蓝莓果汁。 　　华仔走到人少一点的角落坐下，拿出小玥的英语作文，示意小玥坐到他旁边来。 　　小玥一愣。当时她急忙出去找淑兰，等她返回餐厅后，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写的作文，没想到华仔一直都放在身边，一直都记得。 　　 　　小玥见自己的作文被改得几乎看不到自己写的字，忍不住惭愧地对华仔做了个鬼脸。 　　“我用中文写作文还不如你的英文作文呢！”华仔鼓励道。 　　小玥听了华仔的讲解，发现自己不仅有少量语法错误，还有很多地方表达得不地道，就是网上讽刺的那种“Chin-glish”。 　　华仔是个很负责，很有耐心的辅导员。针对小玥的这篇作文，他足足辅导了两个多小时，才允许小玥自由活动~~ 　　小玥赶紧给自己买了份香薰草冰淇淋，补一补自己疲劳的脑细胞。 　　 　　第二天一早，蜜雅乘公车去了机场。 　　华仔则租了辆车，带着小玥去谢菲尔德（Sheffield） — 著名的壁画小镇。小玥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香港某著名歌星居然也来过。整个小镇的橱窗、墙壁、甚至连垃圾桶都有精美的壁画。走进小镇，感觉像走进了艺术大画廊，有种走进梦幻世界的感觉。 　　 　　离开壁画小镇，华仔又开车来到摇篮山（Cradle Mountain）。据说这些群山是几亿年前的冰川作用形成的。小玥感觉自己走路变得轻手轻脚，说话也情不自禁地压低嗓音，好像大声喘口气都能打破这里持续千百年的宁静。纯净的天空，纯净的水，纯净的空气，在这样神圣的风景面前，连人也变成心无杂念了。 　　华仔双手从后面环抱住凝神看风景的小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生活要是永远都这样宁静该多好。”小玥侧目看了他一眼，轻轻转动头，在华仔头上轻轻蹭了几下，算是安慰他。 　　 　　五天过去了，华仔还没有收到海上救护找到史蒂文和莫妮卡的消息。想必他的心已经降到冰点了吧？他该如何对詹妮弗讲？那个含辛茹苦、牺牲自己青春时光，独立抚养三个子女的单亲妈妈，又该如何面对失去史蒂文的痛苦？ 　　小玥不敢想下去，转身抱着华仔，把头埋进他怀里。 　　群山连绵，人显得如此渺小。 　　小玥听着华仔的心跳和呼吸声，感觉到他的孤独和无助，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他。 　　时光似乎静止下来，两人就这样相拥地站在群山之中…… 　　 　　华仔抬起小玥的下巴，低头亲吻了小玥。 　　小玥突然一下蒙了，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她瞪着眼睛看着华仔。 　　华仔闭着眼睛，只是轻轻地亲吻小玥的唇，并没有向里面入侵。 　　“唔……”喘不过气来的小玥突然醒悟过来，她本能地想挣脱，可是没有用，对方的手紧紧托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她的腰。 　　 　　唇上温柔的亲吻让小玥有些昏眩。 　　每次小玥试图挣脱，对方的吻会加重，紧紧箍在她腰上的手也会“报复性”的加劲，小玥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压断了。 　　小玥隐隐想起，男人会通过与女人亲密接触的方式来释放压力，缓解情绪。 　　武力斗不过，小玥只好放弃。盼望不要惹恼了对方，让他做出更加冲动的行为…… 　　 　　 ☆、第十四章 　　华仔开车返回农场时，突然遇上了狂风暴雨。 　　前面是一片古老的森林。华仔不敢开车进入森林，担心那里地势低凹可能会有积水，怕枯树禁不起狂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倒下，压在车上……华仔找了个地势较高的避风处，停车，静静地等暴风雨过去后再上路。 　　 　　华仔转头怜爱地看了一眼缩在副驾上的小玥，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华仔从后排座位的行李包里拿出毛毯，打开毛毯，盖在小玥身上，然后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对不起，小玥，让你难过了。”华仔亲吻了小玥的额头，低下头，俯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是食草动物。” 　　小玥心一软，眼泪却扑簌簌滚下来，她急忙把脸埋进华仔怀里，遮掩自己的眼泪。 　　 　　和阿南在一起，是她生命中第一段恋爱，可这段恋情伤得她好深…… 　　“华仔，我现在不想，真的不想。”小玥在华仔温暖的怀抱里哭了。 　　“小玥，别哭，我懂。我会等你，等你有一天能够接纳我。”华仔轻抚小玥的秀发，柔声说道。 　　 　　蜜雅离开塔斯马尼亚岛后，小玥和华仔单独相处了七八天，晚上住在一个套房里。有些卧室的门根本关不上，小玥开始有些担心，毕竟华仔是未婚男性，她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但他没有。随着一个又一个晚上平安度过，渐渐地，小玥晚上睡得很安心，对华仔也越来越信任。 　　 　　她知道华仔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的信仰不允许他婚期有那种行为。现在，她更相信华仔的人品，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小玥不同意，他就是温顺的“食草动物”。 　　小玥从毛毯中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华仔，为他对自己的感情，对自己的尊重，她的心也变得好柔软。 　　 　　车窗外暴雨下个不停，树木在狂风中疯狂摇摆，空出飘荡着水雾，浓浓地裹住远处的群山，朦朦胧胧，让人辨不清方向…… 　　 　　※※※※※ 　　 　　回到悉尼后，华仔要开车去沃加沃加参加家庭圣诞节聚会。 　　华仔脸色很沉重，湛蓝湛蓝的眼睛也一片星光黯淡。 　　小玥知道他这个圣诞节不好过，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他。一想到詹妮弗要面对失去史蒂文的痛苦，小玥的眼泪总是忍不住涌出来。 　　小玥很喜欢詹妮弗。那么善良的女人，不该有这样的生活。 　　 　　打开电脑，小玥首先查看了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都是自己满意的分数，看来努力还是有回报的。她接着又查看了邮件，发现有一封未读邮件，来自某律师事务所。原来，帕克过世后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总算处理完毕，各种文件流程也走完了，律师让小玥圣诞节后去一趟。小玥想，华仔也该收到这样的邮件了吧，反正到时候跟他一起去，自己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明天参加雅思考试，但小玥只是在旅途中练习写了几篇作文而已。对于考试，她心里根本没底，好在这次只是自己搞的“摸底”考试，是为了检测一下自己离永居（PR）申请的语言要求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而已，所以本次考试小玥压力不大。她打开华仔给她修改好的作文，瞪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心里乱乱的。 　　 　　手机上出现短信，是剑南哥发来的。他说他买了晚餐过来一起吃。 　　小玥正想回短信说，不用了，却听到门外敲门声。 　　“小玥，是我。”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玥只好快速地在睡衣外面加了件外套，懒洋洋地打开门，无力地靠在墙上，眼帘低垂。 　　“咦？今天是搬了山还是填了海，怎么这么累？”永远都是那么精神抖擞的剑南哥关上门，拉着小玥走到餐桌旁，开玩笑地问道。 　　 　　地上的行李箱还没有收好。小玥顺手抓过沙发上的薰衣草小熊，低头轻轻地嗅了一下。好香。 　　“考试后出去旅游了？”剑南翻开薰衣草小熊上面的心形小卡片，快速瞄了一眼，看到“华仔”两个字后，眼神不经意地一暗。 　　 　　“明明是四个人一起出去，后来，淑兰跟着新男友跑了，蜜雅飞去墨尔本陪迈克过圣诞节，华仔弟弟出事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宿舍。怎么越是过节，反而越是冷清。”小玥紧紧抱着薰衣草小熊，慵懒无力地说道。 　　街上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商场里更是张灯结彩，各种广告促销满天飞，就差商人们拿着扩音机大喊“买买买”了。 　　外面的确很热闹。 　　 　　剑南伸手放在小玥额头：“你没感冒什么的吧？” 　　小玥伸手拿开剑南放在自己额头上温热的大手掌，顺便理了理头发。 　　“这不，剑南哥来陪你了嘛。”剑南笑道，“明天我陪你去逛街。” 　　“不用了，明天考雅思。” 　　“这么努力？” 　　“当然啦，本姑娘一贯勤奋上进。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还不错，本姑娘努力没有白费。”只是，考试成绩好，就一定能有好的工作吗？小玥心里没底，她只是尽力做好目前手头上的事。希望如詹妮弗所说的那样，如果有好的成绩，那么拿到面试的可能性会大些。 　　 　　“剑南哥。” 　　“嗯。” 　　“你当年毕业找工作容易吗？你是怎么进入世界五百强的？”小玥歪着头问道。 　　“哎，一会儿说节日冷清，一会儿说找工作，你今天怎么了？”剑南打开外卖盒，递给小玥一份。 　　旅游回来后累得倒头就睡，现在还真有些饿了。小玥接过饭盒，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剑南微微一笑，一边吃一边问：“你刚才说华仔弟弟出事了？” 　　“嗯。”小玥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讲了史蒂文和他女朋友失踪的事。 　　好在剑南不是第一次听小玥这样讲话，他听明白了。 　　“不要担心，华仔是男人，他知道该怎么对詹妮弗讲。詹妮弗很坚强，你不用担心。”剑南拍拍小玥的头。 　　 　　正说着，小玥将一个肥大块甩到他饭盒里。 　　小时候两人一起吃饭时，小玥也喜欢将肥大块甩到他碗里： 　　剑南：你碗里那么多瘦肉，为什么不给我瘦肉，要给一块肥肉？ 　　小玥：我妈妈说，男人吃了肥肉才有力气。 　　剑南：…… 　　 　　剑南莞尔一笑，将小玥甩过来的肥肉一口吃掉。 　　“你不是明年年底才毕业吗？找工作的事儿还早呢。” 　　“话是这么说，可明年主要是写论文，很多人都会出去找工作，下半年很多人会选择一边写论文一边实习。”小玥蹙眉说道。 　　“别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剑南哥也是毕业最后时刻才落实工作的。” 　　 　　“你是怎么进入世界五百强的？”小玥又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公司来学校招聘，投简历，过五关斩六将。”剑南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那年，前女友加入美国留学大潮。他对留学没什么兴趣，就拒绝了前女友一起去美国留学的要求。他不想为了留学而留学，当时他就想冲进职场，厮杀拼搏一番。前女友去了美国后，半年不到就提出了分手。他从其他留学的同学那里得知，她已经有了新的感情归宿。到现在，他也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只是前女友的离开，让他的感情世界沉寂了很多年，也让他在选择女友的标准上有了很大的改变。 　　 　　“哦，你好优秀。”小玥垂头丧气地吃饭。 　　“你也很不错啊，林教授对你整理的数据很满意。” 　　“哎，文科生在澳洲找工作很难的。我还要考雅思，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小玥叹了口气。 　　“咦？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出去旅游一趟，变得多愁善感了？” 　　“跟旅游没关系啦。这个年一过就面临毕业，没法不考虑就业问题和雅思考试问题。” 　　 　　“你真的想留下来？”剑南停止吃饭，盯着小玥问道。 　　“也不是很想啦，只是在这边读了几年书，如果能够拿到PR当然最好了，至于以后要不要留下来，以后再说啦。很多同学都是这样考虑的。” 　　“哦，你要留下来，不是很简单嘛。”某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玥以为某人要开她和华仔的玩笑，白了他一眼，命令道：“吃饭！” 　　吃完饭，小玥强忍着疲劳和困乏，挣扎着复习了一会儿写作，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昏沉沉地睡觉。 　　 　　第二天一早，剑南开车送小玥去Z大雅思考场。 　　其实，剑南也是昨天才从纽约飞回悉尼，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后买了外卖找小玥一起吃晚饭。 　　为了能够在圣诞节前赶回悉尼和小玥一起飞回上海，剑南在纽约日夜赶工，拼命加班加点，硬是将项目提前一周保质按量地完成了。公司相关部门验收后，剑南才飞回悉尼。粗心的小玥都没有发现这回剑南哥有些憔悴，有些困乏，眼圈还有点黑。 　　趁小玥考试，剑南又开车回去，好好补一觉…… 　　 　　※※※※※ 　　 　　回到上海，虽然剑南和小玥住在同一个社区，但中间隔了好几幢高楼，还有一条河。再加上春节临近，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节，忙着访亲拜友，因此，两人见面反而比在悉尼时少了。 　　 　　小玥回家，父母自然是欢天喜地。小玥妈妈不让她做任何家务，整天还换着法子地给她弄吃的：猪蹄汤，羊肉粉丝，红烧鲤鱼，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麻婆豆腐，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梅干菜扣肉，桂花糖藕，酱鸭，油爆虾，糖醋小排……每天三顿，坐在小玥旁边，看着她吃完才满意。小玥感到自己带回来的衣服都快穿不上了，开始唧唧歪歪地抗议。在小玥爸爸的支持下，小玥妈妈才勉强答应给小玥减少一点食量~~ 　　 　　被催肥的问题刚刚解决，小玥又面临新的问题：妈妈整天在她耳边唠叨，东家姑娘西家媳妇，这个姑娘年纪多大了还没有对象，那个媳妇多年轻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小玥从网上了解到，上海“剩女”特别多，很多剩女还有“三高”：学历高，职务高，工资高。有些姑娘拼命学习，毕业后在职场上打拼，到了三四十岁，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这些女孩的父母们都气急败坏了。 　　可自己本科还没毕业，需要那么急吗？老妈真是瞎操心。 　　 　　不过，小玥在妈妈的“威逼利诱”下还是被迫相了几次亲。小玥本来就不愿意，所以大家见了一面之后就没了下文。有时是男孩没看上她，若是有男孩看上了她，小玥又找出各种借口拒绝。害得热心当媒婆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责备小玥妈妈，小玥妈妈只得又在小玥耳边苦口婆心唠唠叨叨~~ 　　 　　与小玥被妈妈急于“推销”出去整天催着去相亲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是，剑南却是整天被妈妈们带着精心打扮的女儿们“车轮战法”围攻得疲惫不堪。这些妈妈们是剑南妈妈的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老同学的朋友、老同事的姐妹…… 　　难怪有人说，农村剩男多，城里剩女多。 　　在城里，优秀男人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一经发现，立刻被哄抢，要找到像剑南这样的优质“库存”很难~~ 　　 　　某天早上，小玥和剑南在社区花园里晨跑不期而遇。 　　小玥本来没有晨跑习惯的，只是回来后被妈妈催肥，感觉不跑几圈消耗掉多余的脂肪，回悉尼时都不知道要胖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并肩跑步，小玥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最近怎样？” 　　剑南淡淡地回答：“忙。” 　　小玥心有同感：“是啊，整天不是被逼着吃，就是被逼着去相亲。” 　　剑南停下跑步，颀长健硕的身体挡住小玥，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去相亲了？” 　　小玥嘴一憋，不高兴地说道：“是啊，妈妈说不早点找对象，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哦？”剑南喜欢小玥的直爽，不扭捏作态。他微笑着扬眉，弯腰平视小玥，好像对小玥相亲的事很感兴趣。 　　剑南穿着灰色运动衫，黑色运动裤，前胸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前额的头发也湿漉漉地耷拉下来，脸有些红。看来，小玥来跑步前他已经锻炼有一段时间了。 　　当他弯腰靠近小玥时，男人的汗味和热气扑鼻而来，小玥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人家本科还没毕业，正风华正茂！本姑娘才不急哩！”小玥眉毛一挑，傲娇地说道。 　　剑南一只手搂住小玥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花园里稀稀拉拉在寒风中萎靡不振的花儿，耐心教育她：“你看，女孩的青春就像那花的花期一样，很短。所以，你妈妈着急，是有道理的。” 　　 　　某人稍作停顿后，咳了一下，继续说，“咳咳，那个，其实这几天我也挺忙的。不知是二十多个，还是三十多个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找上门来。咳咳！” 　　小玥立刻靠近剑南，瞪大双眼，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小妮子又来这一套了。 　　剑南马上聚气凝神，看着小玥。 　　剑南早就找到对付小玥这一招的办法了：紧紧盯着她的眉心，千万不要看她的眼睛。这样，不管小家伙在他脸上扫几个来回，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玥审视了片刻，没发现异样，眼睛一转，学着太监的声音挖苦道：“哦，请问陛下最后临幸了哪位美人？” 　　剑南扑哧笑起来，伸手假意要在她额头弹一下做惩戒。 　　这小妮子，说她直爽，她还真口无遮掩了。 　　小玥笑着躲开了。 　　“咳咳，其实，那个，你身边还是有优秀男人的 — ”剑南停顿下来，挺了挺腰板，斜睨着小玥。 　　 　　小玥歪着脑袋，咬了一下嘴唇，试探地问道：“你说的是，华仔 — ？” 　　华仔个头啊？！剑南生气了，他轻轻推了小玥一把，责备道：“还不跑？站在冷风里想感冒呀？！” 　　小玥：“……” 　　明明是你站在路中间，把人家跑步的路挡住了好不好？！ 　　 　　一高一矮又绕着社区公园的林荫小道跑起来。 　　 　　 ☆、第十五章 　　回来一周后，小玥感觉老妈对她的管理渐渐放松了。也许是因为相亲的事被她姐妹们批评过，所以后来小玥妈妈再也没给她安排相亲，取而代之的是整天在她耳边唠叨，提醒她趁年轻赶紧找到合适的对象，不要“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一贯跟柴米油盐打交道，一贯只看肥皂剧的老妈连诗词都用上了，说明她老人家对这事真的很上心。 　　 　　可小玥一点也不急。 　　也许妈妈怕她伤心，没有提阿南的事。但不管提还是不提，那段感情最后留在她心里的却是一块挥之不去阴影。只是小玥神经比较粗线条，不是那种悲秋伤春敏感型女孩而已。 　　但不去想，并不表示曾经的伤害不存在。 　　小玥觉得自己负责恋爱的神经已经休眠了。 　　其实，单身也没什么不好。 　　一切顺其自然吧。 　　 　　妈妈管理一放松，小玥的自由时间就多了。她盘算着上午睡个懒觉，下午找吃货小菲去连锁火锅店吃饭。跟小菲电话约好后，小玥正想躺下，电话铃响了。老妈买菜去了，老爸也去社区棋牌室下象棋了。小玥走到客厅接电话，原来是剑南哥。 　　“小玥，我们开车去南山竹海玩，你一起去吧？别老是去相亲。”电话那头传来剑南哥欢快的声音。 　　他总是那么生机勃勃，好像永远都不会疲劳。 　　 　　“可是，我今天下午和朋友约好了去吃火锅呀。”虽然不知道南山竹海在哪里，但小玥一听竹海就心动了。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不就是住在“千百竿翠竹遮映”的潇湘馆吗？“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光是想想就让人神往不已。 　　 　　“谁说今天去？我们明天出发。”剑南心里一乐，随便一套就把小家伙的行踪给套了出来。 　　“到哪里吃火锅呀？哎，剑南哥在国外待了好几年，真怀念火锅的味道。”剑南心里默念道：快邀请我，快邀请我，快邀请我~~ 　　国外待了多年，国内朋友都疏远了吧？自己出国读书两年多，很多朋友都没了音讯，只有以前的死党小菲还时不时有联系。 　　剑南哥回到国内应该很孤单吧？ 　　“嗯 — 可是，小菲不认识你呀。” 　　听声音，感觉小玥虽然有些为难，但已经开始动摇了。 　　 　　“见一面不就认识了？你让她也带上朋友，大家一起吃，人多才热闹嘛。”剑南在电话里怂恿道。 　　小玥想想也是，小菲那个小吃货最喜欢热闹。 　　小玥让剑南哥等她消息，她要问一下小菲。 　　谁知小菲很高兴地邀请小玥的这位邻居，同时还很神秘说道：“我也会带一位朋友来，让你帮我参考参考。” 　　参考参考？ 　　那就是准男友了？ 　　这样看来，还真应该带上剑南哥，两个男人可以聊天。不然，自己岂不成了小菲他们的“大灯泡”？ 　　 　　结果是，在酒店门口小玥他们和小菲正好遇见了，小玥和小菲抱在一起又笑又跳欢庆好朋友重聚，而剑南和小菲带来的那个男人也互相拍着肩膀握着手，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这人际交往能力也太强了吧？对完全不认识的人，也能搞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重聚一样亲热，推心置腹？小玥拉着小菲的手，冷眼看着剑南哥的“表演”。 　　两个男人对她们质疑的目光视而不见，相互搂着肩膀，谈笑风生地走进火锅店。 　　难道不是小玥做“大灯泡”的问题，而是小玥和小菲同时做了那两个男人的“大灯泡”？ 　　 　　小菲一边走，一边小声告诉小玥她和前面那个男人的认识过程：两年前，小菲在《江湖风云》游戏里收到网友“虬髯客”的短信，邀请 “聂隐娘”（小菲的游戏ID）和他一起打怪，小菲欣然同意了。两人配合默契，打了半年怪后，“虬髯客”要了小菲的电话号码，两人开始从网上虚拟世界转移到现实生活的交流。这一交流，两人居然找到了很多交集点 — “虬髯客”原来也是上海人，真名叫杜泽凯，和小菲还是小学校友。杜泽凯和小菲都把小学毕业照传到MSN上，两人互相猜测对方是哪一位懵懵懂懂发愣的小孩童。这个欢乐的“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游戏，让小菲对“虬髯客”杜泽凯暗生情愫。杜泽凯在北京工作，每年春节会回上海探亲。去年春节两人都没有提出见面，小菲生怕自己的网恋变成传说中的那种什么“见光死”。又等了一年，就是今年春节，杜泽凯又回到上海，两人都觉得已经到了非见一面不可的地步了。尽管两人在网上已结为“夫妻”且已聊了两年，可刚才见面时，大家还是很扭捏，很腼腆。幸好小菲很快发现了小玥，马上冲过去抱住小玥…… 　　 　　难怪小菲刚才比以前热情很多，原来把自己当成了遮掩羞涩的工具了。 　　小玥狠狠点了一下小菲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待会餐桌上多孝敬点。” 　　“是，容嬷嬷。”小菲低眉顺眼作小丫头状。 　　小玥：“……” 　　两个女孩又笑着打闹起来。 　　 　　如果小菲冲过来抱住自己是为了掩饰羞涩，那么杜泽凯与剑南哥亲热应该也是这种情况。毕竟两个暗生情愫的网上恋人第一次见面，可以理解。 　　但，剑南哥有必要表现得那么亲热吗？？？ 　　 　　等小玥和小菲笑闹着走进提前预定的包间时，两个男人已经脱了外套，干了一罐啤酒，正吞云吐雾眯着眼睛望着她们。 　　这么快就不装了？小玥心里暗暗好笑。 　　 　　就坐后，小菲腼腆地把杜泽凯介绍给小玥和剑南。小玥对杜泽凯礼貌地点点头，杜泽凯也礼貌地做了回应。 　　剑南哥仰头吐了一个烟圈，就一直看着小玥，好像根本没听到小菲的介绍一样。 　　杜泽凯则低头拧开一罐啤酒。 　　小玥以为两个男人要客气一下，谁知，杜泽凯举起啤酒自顾自喝了一口，看都没看剑南一眼。 　　咦？两个男人刚才那么亲热，现在都懒得装了？ 　　 　　小玥正想介绍剑南哥，没想到，某人大大方方地说道：“小菲，我是剑南，小玥的邻居。” 　　“以前的！”小玥马上补充限定词语。 　　小菲：“青梅竹马？” 　　杜泽凯：“嫂夫人？” 　　小玥：“……” 　　 　　小玥从来没听到有人管自己叫“嫂夫人”，红着脸，扭头向剑南哥求助。 　　透过薄薄的烟雾，小玥见剑南哥嘴角上扬，一脸坏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别人说的，可不管我的事。 　　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剑南伸直修长双腿，靠在椅背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小玥咬了咬嘴唇，抬头大声地说道：“其实，我不是……” 　　“大家都这么干坐着干什么？”剑南突然热情地吆喝起来，“你们俩是老同学，我们也是老同学，大家天南地北难得聚在一起，赶紧点菜，上菜，吃饭要紧！” 　　剑南的提议，首先得到了小吃货小菲的积极响应。 　　老同学？怪不得刚见面那么热乎，到了自我介绍时，却又懒得理对方。 　　 　　一说到吃，先前那些什么腼腆呀，尴尬呀，紧张呀，装模做样呀，全没了。大家兴奋地讨论了一会儿，很快，服务员就给他们推来了满满一餐车荤菜素菜。 　　小菲因为第一次和相恋两年的网友见面，在餐桌上极力表现出矜持，吃得很少，但她不停地劝小玥多吃，不停地给小玥夹菜，似乎想通过小玥的嘴巴来满足自己被压抑的食欲~~ 　　剑南也时不时给小玥挑菜，有时还轻轻揉一下她的头，提醒她这里面有根小骨头，吃的时候小心点。 　　杜泽凯发现，剑南对小玥的动作和眼神，明显就是对待自己女人的方式。 　　谁说咱宿舍老六在英国找了个男朋友？！ 　　看来，自己可以在同学圈里曝猛料了。 　　 　　一年没回国，真想念这家火锅的味道呀。 　　小玥摩拳擦掌后，左右开弓，来者不拒。 　　很快，小玥面前一大堆盘子，有摞在一起的空盘子，也有装满食物残渣的盘子。小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太突出，不好意思地小声叫旁边的服务员赶紧把自己面前一堆盘子收走。 　　 　　“嫂夫人胃口不错嘛。”杜泽凯笑眯眯地打量着小玥，表扬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我不是……”小玥红着脸刚想解释。 　　“她不是有一年没回国了嘛，国外可没这么正宗的火锅。”小玥的解释被剑南淡淡的声音打断。 　　小玥想了想，点点头。 　　的确是这样，就连华人区非常火爆、吃饭都要排队的火锅店，也没国内的正宗。可小玥总觉得剑南哥的话，有点不对劲。 　　 　　剑南暗笑她乌龟一样的反应速度，安慰道：“没事，我给你揭露一下他的本来面目。读书那会儿，他有过一次吃一斤肉和五个馒头的记录。” 　　“啊？”今天假装矜持没有展示吃货本领的小菲好像遇到吃货界高手一般，用震惊的表情表示了点赞。 　　杜泽凯有些尴尬，反击道：“还不是上了你的当！这小子，太阴险了！” 　　用“阴险”来形容剑南哥真是太恰当了，小玥赶紧冲杜泽凯点头，表示赞同。 　　剑南蹙眉盯着小玥，一副“你到底和谁一条战线”的质疑和“我帮了你，你却这样对我”不痛快的表情以及随时准备锄奸的决绝面孔。 　　 　　“‘同花顺’去美国留学那会儿，我没少闻你小子躺在上铺的臭袜子……”杜泽凯本想奋力反击剑南，话还没说完，见剑南脸色一沉，立刻知趣地打住了。 　　“同花顺”？小玥见剑南哥的脸色很难看，杜泽凯此时的表情也很尴尬。她推测这个“同花顺”可能是剑南哥的女友或前女友。 　　嗯，不对，应该是前女友，不然剑南哥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连老同学都不能在他面前提她的名字。 　　 　　他们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分手？前段时间剑南哥去纽约出差，他们又见面了吗？……一连串的问题在小玥脑海里闪过。 　　很快小玥摇摇头笑了。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剑南哥的私事？真是太可笑了，大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剑南哥年纪不小了，当然应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我小玥凭什么去过问别人的私生活？ 　　太可笑了。 　　小玥扭头和小菲谈论起分开这一年来各自的校园生活以及毕业打算。 　　 　　晚上，小菲电话小玥，向她征询对杜泽凯的看法。 　　小玥想了想，对小菲说：“他和剑南哥是大学同学。能考进那所学校的人，都是人中龙凤，都是精英啊。你可要抓紧，那么多大狐狸小狐狸都流着口水呢，更有无数‘剩斗士’如狼似虎，现在的姑娘们在找男人这事上可都狠着呢。” 　　小菲哈哈大笑，感觉只要一提到她的情郎，说什么都让她开心：“问题是，他在北京工作，我又舍不得离开上海。” 　　 　　小玥：“他本来就是上海人，让他回上海呗。” 　　小菲：“他是公务员，在XX部工作。” 　　小玥：“果然是帝都，动不动就是政府某关键部门。那只能是你毕业后去北京工作了。那么好的女婿，你爸妈还舍得让到手的肥肉给跑了？” 　　 　　小菲：“哈哈！小玥你呢？你左一口剑南哥，右一口剑南哥，叫得那么亲热，真是肉麻死了！你们有什么打算？以后是留着澳洲还是回国？” 　　小玥：“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我毕业后先尽量澳洲拿身份，找工作。如果不行，就打道回府。尽力而为，没有说一定要怎样怎样。” 　　…… 　　 　　第二天，剑南组织一帮人开车到南山竹海去玩。杜泽凯作为他老同学，自然也被邀请了。小菲也来了，而且是和杜泽凯手拉手来的。看来，昨天见面后两人感情急速升温。 　　除了杜泽凯和小菲，其他人小玥都不认识。不过，既然是剑南哥召集来的，应该也都是社会精英吧？ 　　 　　很快，小玥就意识到一个令她尴尬的问题：虽然大家都是谦谦君子，笑容可掬，但他们都是成双结对而来，就连小菲和杜泽凯昨天见面后也很快进入热恋阶段。两人手拉手，眼神纠缠，甜到腻死人，分分钟都在告诉外人“请不要打扰我们”！ 　　 　　精英们纷纷钻进车里，整装待发。 　　小玥站在社区花园门口，犹豫了半天。竹海的美景诱惑她挪着步子，慢慢走到剑南哥面前。 　　剑南打开车门，慵懒地靠着车。修长的双腿，挺拔的身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漫不经心却又胸有成竹地等着小玥自投罗网。 　　小玥感觉自己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东奔西跑，最后终于找到愿意收留它的人。而这个人，脸上露出贱贱的微笑，伸出双手，不知是要给小狗拥抱，还是要掐它…… 　　 　　贱男！ 　　这个坏人！ 　　请的全是情侣！ 　　 　　如果昨天不带他去吃火锅，杜泽凯说不定今天就不会来，因为小玥只会邀请小菲。 　　如果杜泽凯不来，那么，小玥就会有小菲这个小伙伴…… 　　好像有贱男的地方，自己总是要慢半拍。 　　小玥心里安慰自己，出去好好欣赏风景。自己大人有大量，不与贱男计较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没想到，更让窝心的事还在后面等着她…… 　　 ☆、第十六章 　　一群人开着车到了南山竹海。 　　剑南轻轻摇了摇小玥，没弄醒。 　　他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还是没弄醒。 　　剑南笑了，小家伙从小就跟瞌睡虫似的，睡眠特别好。 　　 　　“什么？什么仇报了？”小玥听到剑南的“哭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小玥，你的大仇已报，你就快醒醒吧。”剑南抱着小玥，一边摇着她的肩膀喊她，一边“哭诉”。 　　通行来的小伙伴们围在车外，咧着嘴笑，还指指点点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俩。 　　难道社会精英都喜欢捉弄人，看别人笑话？ 　　 　　小玥生气地挣脱剑南的怀抱。 　　某人见她生气了，立刻点头哈腰递上餐巾纸，低眉顺眼地叫了声“老佛爷”，同时还讨好地指了指嘴角。 　　又流口水了？ 　　小玥赶紧伸手去擦，果然嘴角湿漉漉的。 　　回家后妈妈每天都逼着自己吃油腻腻的菜，连菜汤都由以前的青菜豆腐汤或西红柿蛋汤变成了不是猪蹄汤，就是鲫鱼汤，或者鸡汤……每天吃那么多油，刚才坐在车里晒着太阳，再听着某人放的摇篮曲，不睡觉才怪呢！ 　　“赶紧把摇篮曲关掉！”小玥没好气地命令道。 　　 　　某人一愣，然后扑在小玥肩膀上，把整张脸埋进她头发里，笑得浑身颤抖。一股股热气喷在小玥脖子上，弄得她脖子痒痒的。 　　小玥使劲推开某无赖，侧耳听了一会儿音乐，果然不是摇篮曲，而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致爱丽丝》。 　　真是丢人。 　　真是被某坏人气糊涂了~~ 　　 　　开车跑了这么远，下车后大家立即找饭店，首先解决吃喝拉撒问题。 　　一对对情侣手拉手，有说有笑地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按照地图指示走向最近的饭店。小菲几次回头张嘴似乎想对小玥说什么，都被杜泽凯挤眉弄眼地把她的脸扳了过去，最后一次甚至当着小玥的面亲吻小菲，小菲“唔……”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缴械投降了。两个人就这样“恬不知耻”地在小玥面前大秀恩爱。 　　 　　小玥气得狠狠瞪了杜泽凯几眼，心想：“别看他外表老老实实，能这么快把小菲拐走，应该是个闷骚男”。同时，小玥心里也埋怨小菲“这么快就把好朋友给忘了，真是见色忘义”。 　　“咦？别人亲热，你站在旁边看什么？眼睛还瞪那么大？！”剑南捂住小玥的眼睛，像拎小鸡一样把她甩到另一边去。 　　小玥真是哭笑不得。 　　拜托，谁要看他们！是他们主动在我面前秀恩爱好不好！我只是生气，都说女人间的友谊禁不起考验，看来是真的。 　　 　　“妈妈，你看，这个姐姐是大花猫。” 　　迎面走来一对母子。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一只手里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指着小玥笑。 　　由于他吃得太慢，冰淇淋在阳光下化得快，弄得他脸上手上到处都是巧克力奶油冰淇淋。 　　你才是只小花猫。小玥见小男孩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小玥张开双手，吐出舌头，对着小男孩俏皮地做了个小花猫的动作。 　　小男孩赶紧躲到妈妈背后，一不小心把冰淇淋弄掉在地上，他哇哇大哭起来。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装神弄鬼的，吓小孩子干什么？！”妈妈气愤地责备小玥，转身拉着小男孩走进小店，准备再给他买支冰淇淋。 　　小玥愣在原地。 　　我刚才的动作应该是可爱吧？怎么是装神弄鬼？我有那么吓人吗？？ 　　剑南见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了，赶紧拿出湿纸巾，在小玥脸上轻轻擦拭。 　　“你刚才做梦流的口水，没擦干净而已。” 　　流那么多？小玥又气又羞，任由剑南哥在自己脸上仔细地擦拭。 　　 　　两人靠得太近，男人的鼻息和热气传了过来。 　　小玥无意中和剑南哥对视了一眼，她感觉剑南哥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自己的心好像被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痒痒的…… 　　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剑南哥的。 　　怦然心动。 　　原来是这种感觉。 　　 　　小玥赶紧闭眼，把脸偏到一边。 　　很快又被某人用手扳回原位。 　　“别动！当心把口水擦到嘴巴里去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吃完饭，大家返回停车场。 　　剑南把小玥的行李包递给她，自己却背上一个很大的登山包。 　　小玥看看自己小小的双肩包，再看看剑南哥巨大无比的登山包。 　　她有些疑惑，装点洗漱用品和两三天的换洗衣物，需要用那么大的登山包吗？这个男人也太夸张了。 　　再看看其他人，女孩都像她一样，背着小行李包，但男人也都像剑南哥一样，背着鼓鼓囊囊沉重的登山包。 　　 　　“出来旅游两三天而已，用得着带那么多换洗衣物吗？”小玥望着剑南背上的登山包，好奇地问道。 　　剑南一愣，随即明白了困惑小玥的问题，他笑道：“我们男人比较爱美吧。你说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如果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说不定能拐一个媳妇回去呢。” 　　小玥：“……” 　　说话没一句是正经的。 　　 　　前面是一个陡坡。小伙伴们都是男人拉着自己女友的手缓缓往上爬。 　　剑南弯腰去捞小玥的手。 　　小玥一闪，躲开了。 　　小玥：“待会你滚下去，可别连累我。” 　　某人一愣，随即“阴险”地一笑，迈开大长腿，不疾不徐地爬坡。 　　 　　队伍开始还是走正规道路，没走多久就一个劲地往荒山野岭里钻。很多地方根本没路，不是爬土坡，就是攀着石头往上爬。 　　小玥有些气喘吁吁，暗暗庆幸自己带的行李不多，不然真累死人了。 　　剑南每次都坐在前面的石头上，微笑着等小玥，看着她像小乌龟一样，先露出头来，再慢慢一扭一扭地爬上来。 　　 　　前面是一块很大很高的石头。整块石头很平整，找不到任何稍微突出的地方可以用手抓，或者用脚蹬。小玥跳了好几次，也没抓到石头上面的边。 　　某人干脆放下登山包，坐在石头上，垂下修长双腿，看着她像小青蛙一样在下面跳来跳去~~ 　　小玥汗颜：“咦？我比小菲高多了，怎么会爬不上去？” 　　剑南：“没有杜泽凯，小菲也会像你一样，在这里练习蛙跳。” 　　 　　说完，剑南轻轻跳下去，把手放在小玥头顶，再平移到自己胸前。 　　小玥打开剑南的手：“人家一米六八，你不要比划了。” 　　剑南傲娇地挺胸：“在一米八八面前，一米六很高吗？” 　　小玥正色纠正道：“是一米六八！” 　　剑南不屑：“无所谓，反正是小冬瓜。” 　　说完，剑南大侠单手抓住石头上面的边沿，右脚一蹬，轻松跃了上去，一屁股坐下，然后又垂下修长双腿晃悠。 　　 　　“本大侠就在旁边，需要帮助的就吭一声啊，免得大部队在前面等急了。” 　　小玥一听见“大部队”，赶紧伸出双手，望着剑南。 　　看来，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快就能让小家伙感到压力。 　　剑南跳起来，又蹲下，握住小玥纤细的双手，连拖带拽把她拉了上去。 　　“看来，该劝劝阿姨，真的要少给你吃点油腻的东西了。”某人若有所思地在小玥耳边说道。 　　小玥：“……” 　　 　　※※※※※ 　　 　　被剑南哥连拖带拽小玥终于看到大部队了。 　　一片平地，长满杂草，旁边有一条小溪。 　　几个五颜六色的小帐篷傲娇地竖立在平地草坪上。 　　小玥终于明白为什么剑南哥要背那么大的登山包了。 　　“可是，我没有戴帐篷和睡袋。”小玥无助地望着剑南哥。 　　 　　“没关系啦，小玥，反正我们老六会收留你。”杜泽凯拥着小菲走过来，不怀好意地说道。 　　在小菲的管理下，现在杜泽凯不再叫她“嫂夫人”了。 　　收留？自己还是像条流浪的小狗。 　　这个坏人！作为活动组织者，都不告诉我要野营！ 　　 　　小玥看了看保持一定距离的几个小帐篷，心想自己总不能住进其他情侣的帐篷吧？看来，晚上还要和剑南哥挤一个帐篷。 　　睡袋？难道要睡在同一个睡袋里？ 　　小玥不高兴了，撅着嘴，瞪着剑南哥。 　　“放心吧，我带了两个睡袋。”剑南好像心有感应，低声对小玥说道。 　　很快，剑南将帐篷也搭起来了。 　　小玥看着两个睡袋紧紧靠着一起，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某人总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欺负自己吧？ 　　 　　小玥的担心很快得到验证。 　　剑南和他几个精力旺盛哥们晚饭后开始玩游戏了。 　　女孩们都累了，笑嘻嘻围坐在周围，想看这群大男孩玩什么花招。 　　游戏规则是，谁赢了，谁就要当众亲吻自己的女伴。 　　 　　第一道题是一组十个数字，看两秒后，参赛者要在规定时间内默写出来。 　　结果有三人全部写出，但只有剑南是用正确顺序写出来的。 　　“小玥！来一个！” 　　“小玥！来一个！” 　　“小玥！来一个！” 　　小玥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唇，连连摇头。 　　剑南笑着走向小菲，杜泽凯赶紧奔过去抱住小菲，一只大手捂住小菲的脸~~ 　　女孩们望着小玥，格格地笑个不停。 　　 　　剑南又微笑着走向另一个女孩，她的男朋友气急败坏地挡住女孩面前，还摆出了黄飞鸿的招牌动作。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小玥，遵守游戏规则啊。”杜泽凯火上浇油地喊道。 　　总是拿“集体”“大部队”来胁迫弱小者。哼！算什么学霸，算什么精英嘛。小玥愤愤不平地想。 　　 　　小玥咬咬牙，把心一横，不就是游戏吗？又不是真的谈恋爱。 　　她闭上眼睛，昂起头，嘟起嘴巴，忐忑不安地等某人来亲吻。 　　可是，某人只是蜻蜓点水地在她额头快速地碰了一下而已。 　　某人还假装纯情地俯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说：“你想多了。” 　　 　　是啊，我好傻。说亲吻，不一定非要亲吻嘴唇，可以亲吻额头嘛。 　　小玥的脸“唰”地一下通红，羞愧难当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是晚上，即使借着月色和旁边的篝火，也没人注意小玥红红的脸。 　　 　　小伙伴们对剑南小清新的做法有些不满，大声抱怨了几句后，游戏继续。 　　热情活泼的小菲从纸箱子里又摸出一张纸条，大声念道：“下面是我在网上找的抢答题。负责统计的小伙伴注意记录哦。” 　　“什么人会一下子变老？” 　　“新娘。今天是新娘，明天是老婆。” 　　“一颗爱你的心值多少钱？” 　　“一个亿。一心一意。” 　　“从1到9哪个数字最勤快，哪个最懒惰？” 　　“1最懒惰，2最勤快。一不做二不休。” 　　“历史上哪个人跑得最快？” 　　“曹操。说曹操，曹操到。” 　　“大象的左耳朵像什么？” 　　“它的右耳朵。” 　　…… 　　 　　有些抢答题小玥在网上也曾经见过，不过现在大家凑在一起娱乐，倒挺有趣的。 　　最后统计下来，杜泽凯答对了两个，剑南答对了八个，其他哥们也有答对三五个的。 　　杜泽凯在众哥们的催促声中不得不结束了他最后一个长长的亲吻。 　　 　　看到大家团团将自己围住，小玥有些紧张，有些腼腆，她双手捂着脸，只露出额头。 　　周围“吃瓜群众”不乐意了，开始起哄。 　　剑南微笑着靠近小玥，轻轻拉下她捂在脸上的手，然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她的耳朵。 　　“动作不到位哈。” 　　“这个不算。” 　　“老六，别说你不会啊。” 　　…… 　　“吃瓜群众”正在纷纷表达不满的时候，剑南快速地在小玥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小玥的心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明显感觉到剑南放在自己腰上和脸上的手也有些抖，烫得厉害。 　　 　　“吃瓜群众”来劲了，拍照的，打口哨的，鼓掌的，数数的，忙得不亦乐乎。 　　某人好像受到“吃瓜群众”的鼓励，从轻轻点一下，到轻轻允吸，又从轻轻允吸到逐渐加大力度亲吻。 　　小玥几次挣扎，都被某人双手紧紧压制住。 　　“……三，四，五，六……” 　　小玥怀疑自己的嘴巴都快被某人亲肿了。 　　 　　总算结束了。 　　“吃瓜群众”又去围攻下一位要亲吻的小伙伴。 　　小玥双手捧着自己发烫的脸，惊讶自己被剑南哥亲吻，居然没有生气，相反，心里竟然还有点，有点…… 　　她偷偷瞄了剑南哥一眼，见他站在光线较暗的地方吸烟，眸光流动，正看着自己。 　　小玥赶紧转身，背对着他，心里却是一阵小鹿乱撞。 　　 　　游戏结束后，女孩们都困了，一个个打着哈欠爬进各自的小帐篷。 　　剑南和他几个哥们又精力旺盛地打起了牌。 　　小玥钻进睡袋，她担心晚上剑南哥……因为担心，她睁着眼睛，不安地翻来翻去，始终不敢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打牌终于结束了。剑南窸窸窣窣地爬进帐篷，躺下睡觉。 　　小玥背对着剑南，整个人缩进剑南哥带来的大睡袋里，睁大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直到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越来越沉重，最后不知何时，终于昏沉沉地睡着了…… 　　 　　小玥掀开帐篷的小门，爬出去，外面阳光有些刺眼。 　　剑南坐在附近石头上吸烟。 　　挺拔的脊梁，硬朗的侧面轮廓，小玥的心一动。想起昨晚剑南哥的几个亲吻，不禁心旌摇摇起来。她和剑南哥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打打闹闹的玩伴关系上有了一些暧昧，一些让她心动的细节和情义……现在早上起床看到他，感觉挺好。 　　 　　小玥环视四周后，好奇地问道：“咦？剑南哥，其他人呢？” 　　剑南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早走了。”好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 　　“什么？他们去哪儿了？” 　　“在前面那座山头等我们。” 　　小玥打开手机一看，哦！MGD！已经11点了！ 　　 　　糟了，糟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们一定要取笑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什么的了。 　　“怎么不叫我？！”小玥焦急地抱怨道。 　　“你是那种能轻易喊醒的人？”某人头也不回地反击道，然后又懒洋洋地继续问，“你昨晚大半夜不停地翻身，有什么心事？快天亮的时候，倒睡得死沉死沉，鼾声如雷。” 　　 　　担心被剑南哥猜中心思的小玥脸一红，又听见某人污蔑自己打呼噜，马上气得大声哇哇大叫：“谁打呼噜了？不要影响人家淑女形象。” 　　 　　 ☆、第十七章 　　听到“淑女形象”几个字，剑南在地上摁灭烟头后转过身，缓缓走向小玥，扬眉戏谑道：“请蓬头垢面的淑女赶紧洗漱后吃早饭，然后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对付那些悠悠众口吧。” 　　小玥见剑南哥眼睛里有好多血丝，羞愧地低下头，乖乖地拿着洗漱用品走向旁边的小溪。 　　难道昨晚自己真的打呼噜影响剑南哥睡觉？小玥半信半疑。她可从来没听说自己睡觉要打呼噜。剑南哥的话，可信度不高。 　　撇开打呼噜的事不说，想起待会要面对剑南哥那群精力旺盛好奇心重的小伙伴们，小玥就头痛。 　　 　　剑南昨晚没睡好，并不是因为小玥打呼噜。事实上，小玥并没打呼噜。 　　他失眠，是因为他根本没料到亲吻小玥，自己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 　　他起初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成熟男人多年未碰异性的本能反应，但很快他明白情况没那么简单。和前女友顺子分手一年后，他曾短期交往过一位英国女孩，当然不可避免地有情侣间常见的“小动作”。后来两人因为巨大的文化差异和性格原因，相处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现在回想起来，和前女友们亲密的肢体接触并没有带给他像昨晚那样强烈的震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爱咬嘴唇、反应慢慢的小“乌龟”了。 　　 　　这次亲吻行动，是他提前安排的。 　　他想借助游戏，打破他和小玥多年来吵吵闹闹的玩伴关系，他不希望自己在小玥心目中只是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哥”。但如果他们的关系要有突破性进展的话，就必须进行“破冰”行动，而且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让小玥没法拒绝。 　　游戏，尤其群体游戏，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既有娱乐性，又有群体压力，这种压力并不是胁迫性，而是悄悄诱发人的从众心理，让人自觉自愿地快速决定甚至付诸于行动。 　　 　　小家伙果然接受了他的亲吻，尽管有些害羞。 　　第一步算是跨出来了。 　　按照剑南的构想，晚上两人睡在一个帐篷里，他应该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抱着她，如果不能抱着，至少也要说一些情话什么的 — 他当然不可能在众哥们附近和小玥……跨出两人关系实质性的那一步，就留到结婚那天吧。他愿意等。 　　 　　然而，整个行动计划的第二步，昨晚他并未实施。他不想两人关系进展太快，他和小玥都需要时间适应变化，适应新的关系。 　　所以，昨晚，整个晚上，他和小玥背对着背，一夜无语。 　　他满脑子都是小玥在他怀里由挣扎到顺从，最后竟然很配合地和他亲吻的画面。 　　在公司里出了名的工作狂人，被老同学戏谑“在英国找了男朋友”的剑南，多年以后，终于为一个女孩失眠了… 　　 　　※※※※※ 　　 　　剑南和小玥自驾游结束后回到上海，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小玥爸爸回家拿忘在家里的水杯，却接到剑南打给小玥的电话 — 剑南在和小玥提前约好的时间打来电话，没想到还是被小玥爸爸“拦截”了。 　　小玥爸爸一听是男人的声音，还是找他宝贝女儿，立刻精神抖擞，问了一大堆问题。 　　原来是以前隔壁施家那小子。 　　小玥爸爸很高兴，那小子从小就机灵，以前还经常陪他下象棋。想到这，小玥爸爸立即邀请他到家里来玩。 　　对于小玥爸爸的邀请，剑南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刻痛快地答应了。 　　他早就想来看叔叔阿姨了，只是小玥不愿意，不让他来。 　　 　　剑南见了小玥爸爸自然亲热得一塌糊涂，还送了他一大堆昂贵的老人保健品。小玥爸爸高兴得合不拢嘴。两人在客厅里下着象棋，喝着茶，愉快地聊着天。 　　很快，小玥爸爸将剑南在北京、伦敦和悉尼求学和工作的重要信息，了解得清清楚楚。了解得越多，他越欢喜。他时不时哈哈大笑拍着小伙子坚实的肩膀，恨不得拉着他的手直接喊“女婿”。 　　这样优秀的男孩，可不能让小玥错过了。 　　 　　小玥爸爸一个劲地催买菜回来的小玥妈妈煮这样，煮那样。他想好好款待这位优秀的“准女婿”。他认为自己对“准女婿”越好，女儿胜算的把握就会越大。 　　剑南这孩子，他认为知根知底，靠谱，做女婿也放心。还有他的智商，外貌，身高，样样都好，以后自己的孙子一定会更优秀！小玥爸爸喜滋滋地想了很多很多…… 　　 　　和小玥爸爸欢天喜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玥妈妈对剑南则比较冷淡。她想起上次她拎着两个包裹到剑南家托他给自己女儿带点东西时，剑南妈妈横眉冷眼地看着她，还挖苦地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她知道，剑南很优秀，而且剑南家条件很好。不像他们，只是普通家庭。 　　她明白，剑南妈妈瞧不起他们。 　　 　　小玥妈妈冷眼看着自己老伴对剑南“阿谀奉承”的样子，心里直骂他老糊涂。就算看中了眼前这小子，作为长辈，不是应该端着架子吗？万一今后两个小年轻真的结了婚，现在就没个长辈样，女儿以后还不受他们家欺负？！ 　　于是，小玥妈妈把架子端得足足的，不大搭理剑南，即使和他说话也冷若冰霜。 　　小玥爸爸不知道老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只嘀咕：“老伴今天怎么了？“ 　　小玥妈妈的态度，还真让剑南心里发毛。他不敢随意和她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言多必失”得罪了她。 　　 　　剑南硬着头皮将小玥妈妈推到他面前的饭菜全部吃完，一根菜、一口汤也没剩下。 　　油腻，太咸。老人家味觉功能退化，盐放得太多。 　　他哪里知道，摆在他面前的这些打着“分餐制”旗号的饭菜，是小玥妈妈“特别”为他准备的。 　　 　　剑南偷偷瞄了小玥一眼，见她微笑着吃饭，对自己“受苦受难”的处境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别高兴得太早了，等回到悉尼，本大侠再跟你好好算账。” 　　不管怎么说，准岳父母今天算是登门拜访了。即使小玥妈妈冷眼冷语，甚至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盐菜水……这些都不会影响到剑南愉快的心情。很明显，小玥爸很满意他这个准女婿，接下来的关键，是要想办法“拿下”小玥。他现在甚至不介意用“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俗套的老方法。到时候，小玥妈妈不可能不同意，说不定还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感觉胜券在握，剑南悄悄伸出腿，在餐桌下假装不经意地碰一下小玥的腿。 　　小玥蹙眉，轻轻移动自己的腿，避开剑南的“骚扰”。 　　 　　吃饭结束了，小玥爸爸说什么也不让剑南收拾厨房，自己倒飞快跑进去帮助老伴洗碗。他想把憋在胸口的问题尽早地、单独地问一下老伴。一贯热情好客的她，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剑南跟着小玥走进她的卧室。 　　蓝色和粉色基调的卧室，简单而温馨。 　　这还是成年以后，剑南第一次走进小玥的卧室。 　　一股热气从他下腹冲上来，他觉得有些燥热。 　　 　　他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十六楼的风很大，瞬间就让他清醒过来。 　　他明白，现在自己身体的种种反应与自己多年未接触异性有一定关系，这只不过是正常男人正常生理反应而已。自从对小玥萌发恋情后，他明显感觉到雄性荷尔蒙以及对那方面的需求强有力地回到了他的生活。他以后不再是单调无聊的工作狂人了。 　　但他愿意等，等“小乌龟”和他同步的那一天。 　　 　　摆放在小玥床头的塔斯马尼亚香薰草小熊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不是华仔送给她的礼物吗？ 　　看来，得尽快向小玥挑明恋爱关系，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阻止蠢蠢欲动的华仔，让他停止暧昧。 　　可是，他和小玥都已经在众人面前亲吻了，还需要特别声明吗？ 　　他想象着自己一脸严肃的样子对小玥说：“小玥，做我女朋友吧！”“小玥，让我来照顾你吧。”“小玥，让我们手拉手一起慢慢变老”…… 　　太像影视里的台词，太像演戏。 　　感情不是应该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吗？ 　　 　　“小玥，我明天就走了，后天正式上班。” 　　小玥一边画仕女图，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拜拜，不送。” 　　“没良心！剑南哥要走了，要分开一个多月，你就不想剑南哥？！” 　　“有什么好想的？你老欺负我。” 　　“智商高，没办法。”某人得意洋洋起来。 　　 　　“前几天和你哥们作抢答题时，你可以不回答嘛。那些题能体现什么智商！” 　　“本来游戏规则是赢家可以随意挑选女孩亲吻，哪里知道那帮家伙生怕我对他们女朋友动粗，偷偷把游戏规则改了。我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嘛。” 　　“哦？可以亲吻其他女孩，你就拼了老命地抢答！？” 　　剑南见小玥生气地责备自己，小脸都气红了。 　　他心里甜丝丝的，原来小家伙吃醋了。 　　剑南盯着小玥看了一会儿，扬眉坏笑道：“最后，不是被你捡了便宜吗？” 　　小玥：“你……” 　　 　　小玥气得把手头的笔一扔，坐到床头去抱小熊。背对着剑南，不理他。 　　窗口吹进来的风将门关上了。 　　剑南的心一动，他突然想做点什么。 　　马上要分开一个多月，得给自己和小家伙再留点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他轻轻走到小玥身旁，从后面抱住她，将她缓缓压在床上。 　　小玥瞪大眼睛，惊讶万分地看着他。 　　剑南伸出食指在她唇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他要小玥时时想起他，只为他心动。 　　他要在给他喝了一碗盐菜水的未来丈母娘眼皮底下“欺负”一下她女儿。 　　 　　这次没有哥们的围观，剑南可没那么温柔了。他用力地允吸小玥的唇瓣，粗暴而狂热，并很快撬开懵在那里毫无防备的小玥的牙关，长驱直入，疯狂扫荡…… 　　小玥试图沉默地反抗，但每次都被某人强有力地压制住，然后是更疯狂的“报复”。 　　某人觉得这样的“报复”居然没让小家伙退缩，便又心生一计。 　　他全身上下紧紧地贴在小玥身上，然后慢慢地使劲蹭了几下。 　　小玥一愣，脸红得像火在烧。 　　武力对抗不过，她只好放弃反抗，闭上眼，任由某人“欺负”…… 　　 　　“小玥！”门外响起小玥妈妈警惕的声音。 　　小玥猛地睁开眼，无助地望着剑南哥。 　　“快回答。”剑南俯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哎！”小玥赶紧大声回应妈妈。 　　声音有些沙哑。小玥大羞，脸更红了。 　　某人一愣，忍不住把头埋进小玥头发里笑了起来。 　　 　　“阿姨，小玥在画画。”某人很快用镇定的声音大声说道，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拉起小玥，推着她坐到书桌旁，快速地把笔塞进她手里，去开门前还不忘在她脸上亲吻一下。 　　 　　无赖，坏人，善于伪装的“变色龙”！ 　　小玥哪里还有心思再画下去，她满脑子都是剑南哥刚才强吻自己的画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可能被他带“坏”了。 　　 ☆、第十八章 　　剑南飞回悉尼上班。 　　小玥也很快在上海找到了一份假期短期实习工作。 　　这是一家专注于人才外包服务的民营人力资源公司，在春节后要为某著名IT公司招聘满526名IT工程师。春节前通过校园招聘会和人才交流市场以及几个知名招聘网站，通过严格层层筛选，已经签了四百多名，还剩八十多个空缺需要继续招聘。 　　 　　任务很紧，又恰逢在春节，故公司负责此项任务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只休春节三天假期，初四已全部到公司上班。小玥是临时顶替一名生病的实习生，主要负责初步筛选简历并推荐给高级招聘专员周小姐，并负责联系应聘人员，安排面试，整理招聘档案以及上级主管不定期指派的各种临时任务。 　　 　　经过一个上午短期培训后，小玥很快进入紧张的招聘工作。她根据岗位职责要求的几个关键点，快速搜索和浏览求职者的简历，然后将初步筛选的简历每二十个打包后发给招聘高级专员周小姐。收到周专员核定的求职者名单后，小玥根据求职者简历上的联系电话，一一与他们确定面试时间，并通过邮件或短信给他们发送面试通知。 　　 　　第一周，小玥也会和求职者一起参加公司企业文化宣传性培训以及本次合作的IT公司项目及招聘岗位说明会。第二周，试讲合格后，小玥的实习职责又多了一项向求职者做宣传性培训的职责。 　　 　　得到周小姐许可后，小玥陪同她参加了几次对求职者的面试工作。她将周小姐的面试题目全部记下来，又将面试者的回答要点记下。晚上，小玥会仔细思考面试者的回答，为什么这个面试者能够被录取，而另一个却被淘汰？ 　　 　　有些面试者学习成绩很优秀，但面试时表现欠佳，或许由于紧张，导致其不能深入地分析问题，回答问题只是是零散几句话，缺乏逻辑性，没有体现出符合岗位要求的关键职业技能。小玥对他们感到很惋惜，如果他们不那么紧张，或者面试前做一定的培训，或许面试效果会提升很多。 　　 　　每次看到面试者坐在招聘官员对面，或忐忑，或焦虑，或自信，小玥总是想到自己明年毕业后的样子。 　　未来的职业之路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小玥有些自信，又有些迷茫。自信来自于她足够努力，迷恋来自于不够景气的就业市场。 　　每当她站在职业发展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定的时候，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剑南哥嘴角上扬，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笑，一副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的样子。 　　 　　想起来真是气人，自己从小都是那种乖乖学生，勤勤恳恳吃苦耐劳，现在还得为就业发愁。而剑南哥高中迷恋武侠小说，被他老爸狠揍了好几回；上大学又迷恋上了打游戏，这种人居然能在世界五百强里幸福地工作。听说还是技术骨干，伦敦悉尼纽约满世界飞。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小玥故意不上MSN。 　　 　　早上上班时，小玥看到一位弱不禁风的青年站在公司门口，似乎门房老头不让他进去。青年脸上神色焦虑，不停地探头向公司大楼出入口方向张望。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小玥走过去礼貌地问道。 　　青年大喜，急忙递给小玥一个封信，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叫姜新发，麻烦您将这封信交给招聘专员周小姐。告诉她我手头上的项目早就结束了，已经有两个月没工作了，请让我参与您们手头上的项目。谢谢，谢谢。” 　　小玥大为疑惑，我们不正在拼命招聘人才吗？怎么会将人才库里已有的人才冷落了？ 　　 　　走进办公室，小玥首先将姜新发的信交给周小姐。 　　周小姐一听姜新发的名字，脸色很难看，责备了小玥几句“我看你是太闲了，居然还有时间管闲事”、“不该管的事，千万不要好奇”等等。周小姐看也没看姜新发给她的信，直接退还给小玥，让她在电子档案里搜索姜新发的档案，电话联系他，将东西退还给他。 　　 　　小玥眼前总晃着那位胆怯的弱不禁风的姜新发的身影。她觉得挺奇怪，姜新发和周小姐的态度对比太强烈了，她悄悄问和她关系不错的实习生小倩是怎么回事。小倩先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才小声地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原来，姜新发一年前被公司聘为IT外包服务工程师。他被派遣到Y公司服务期间，提出了技术改进方案，被Y公司采纳，但导致人力资源公司人才派遣项目被延长两周多。这期间新的派遣项目及时启动，让人力资源公司面临各种尴尬：本来按原计划能够从Y公司项目中撤出并进入新派遣项目的九十多名派遣工程师，如今无法正常撤出，而Y公司却说什么也不给任何补偿或者执行折中方案。人力资源公司不得不从人才库中紧急调一部分人才，再从其他项目中协调出一部分人员，东拼西凑，总算勉强度过了危机。 　　 　　人力资源公司高层将这次危机总结为管理不善，狠狠批评了负责Y公司人才派遣项目的周小姐的直属领导。自然，周小姐也被她的直属领导骂得狗血喷头，眼泪汪汪。 　　气愤不过的周小姐并没有解除姜新发的聘用合同，相反，她找到姜新发，客客气气地表扬了他，高度赞扬他自学的技术居然这么牛逼，随便提出一个技术改进方案，也能被行业里颇有名气的Y公司采纳。 　　不明真相的姜新发很高兴，对周小姐的表扬谦虚了一阵，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更努力地工作，以报答周小姐的知遇之恩。 　　 　　很快，姜新发便发现了问题：从此后自己总是被派遣到小公司，从事一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零零碎碎的小项目。小公司的技术负责人经常沉痛地批评他：“作为派遣人员，只要认认真真地执行合同规定的任务就行了。不要东想西想，总认为自己是超级大公司拍来的技术牛人，整天琢磨着到小公司来做技术指导。” 　　“年轻人，脚踏实地做好基层工作，好好锻炼。不要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某头发花白的技术负责人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 　　 　　姜新发来公司找过周小姐好几回，希望周小姐能够给他机会。“有一次还是我接待的呢，蛮可怜的。不过，小玥，这事你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多问。” 　　小玥感到一阵悲凉。 　　大学生就是这样被社会“同化”的吗？ 　　她假装微笑着点点头，从公司电子档案库里查到姜新发的电话，联系他下班后面谈。 　　 　　在邮局门前，小玥把姜新发早上交给她的信封还给他。 　　姜新发当着小玥的面，撕开信封，取出里面一张交通卡。 　　“充了两百元钱。”姜新发双手捏着交通卡，不安地将它在手中转来转去，“你一定很瞧不起我。”他有些自卑地低下头。 　　困顿的生活逼着他用送礼的方式企图化解他和周小姐之间的矛盾。 　　 　　是什么让一个敢于在行业大公司面前提出技术改进方案的大学生，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胆怯而自卑的人？ 　　人力资源公司？Y公司？表面亲和心里阴暗的周小姐？周围沉默的大多数？ 　　 　　小玥看过姜新发的简历，知道他出生在西部农村，在湖北一个三流学院读大专，机械工程专业。因为对IT感兴趣，属于后来自学成才那种情况。 　　“既然对IT感兴趣，为什么当初填自愿时不直接报考IT专业呢？” 　　“整个村都没有一台电脑，连邮件都不知道怎么发的人，当时对IT能够了解多少呢？农村拖拉机抽水机发电机倒是听说过，父母认为那个比较实用。” 　　小玥脸一红，她可没有半点讽刺姜新发孤陋寡闻的意思。 　　她在网上看过，中国西部有些农村邮递员要双腿夹着自行车，两只手紧紧拽着铁索，滑行到河对面去送信。对那些环境闭塞交通不便的村庄，当然有可能没有电脑。 　　 　　“既然能够提出牛逼的技术改进方案，说明在IT上的专业水平不错，怎么不自己投简历找工作，何苦这样处处受制于人？”小玥不解地坦言问道。 　　“投了很多简历，基本如石沉大海。偶尔收到面试通知，背景调查后就没有音讯了。”姜新发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姜新发的问题可能出在大学品牌度几乎没有，专业又不对口，面试时可能还不够自信。小玥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想了想对他说道：“你把简历传给我一份，我看能不能帮助你。不过，不知你当初刚刚踏入社会，进入IT行业工作时的理想还在不在？” 　　 　　姜新发眼睛一亮，心潮澎湃。 　　是啊，那个刚刚跨出校园大门，一无所有却又满腔热血的青年还在吗？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谢谢你，小玥。” 　　 　　小玥不想成为沉默的大多数，她决定尽力帮助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同龄人。 　　回到家，小玥上网查收邮件。华仔给她发来了圣诞祝福，还有他们全家圣诞节聚会的照片。华仔已经上班了，他询问小玥雅思考得怎样。 　　小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如果不是华仔提醒，她完全忘记自己回国前匆匆忙忙考了一次雅思。她赶紧上网查询成绩，两个七分，一个八分，一个六点五分。 　　写作，该死的写作。她跟千千万万的中国留学生一样，前仆后继地倒在写作上。看来，写作六点五真是一个魔咒。 　　小玥快速给华仔回复了邮件后，又下载了姜新发的简历，并把它转发给了剑南哥。她希望剑南哥在他的IT精英圈里问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给这个年轻人。 　　 　　小玥上了MSN。 　　剑南哥在这里给她留了好几条言，不是问她过得怎样，就是催她早点回悉尼。 　　小玥在MSN上提醒剑南哥，说自己刚才给他发了邮件，请他注意查收。 　　很快，大忙人剑南现身了。 　　 　　剑南大侠：邮件已看。怎么，你到居委会上班了？ 　　花好月圆：什么时候说话能够正经一点？ 　　剑南大侠：嘿嘿，本大侠不是正人君子的话，早就吃了你~~ 　　花好月圆：【一把带血的刀】 　　剑南大侠：你舍得吗【龇牙】 　　花好月圆：还有精力开玩笑，说明你还没被累成狗嘛。好久没加班了？ 　　剑南大侠：再忙，也要抽时间照顾你这朵温室的小花呀 　　花好月圆：你别整天气我，就谢天谢地了【翻白眼】 　　 　　剑南大侠：你不觉得因为我，你枯燥无聊的生活充满了乐趣？ 　　花好月圆：你就自吹自擂吧【翻白眼】【翻白眼】【翻白眼】【翻白眼】【翻白眼】 　　剑南大侠：眼保健操？ 　　花好月圆：不跟你浪费时间。对邮件里提到的那个姜新发，你评估一下他的技术吧，我给你他的MSN号 　　剑南大侠：遵命，操心社区碎碎念居委会的小玥大妈【抱拳】 　　…… 　　 　　还有一周时间就要离开上海返回悉尼了，小玥顶替的那位实习生身体已经康复，可以回来上班了，小玥也按当时签订的实习合同圆满结束了实习工作。 　　回到家，小玥本想回悉尼冲刺毕业论文前，在上海好好休息休息。没想到离婚多年的梅表姐因为出差，加上近期她父母身体不好，把她的宝贝儿子小明送过来，请小玥他们帮忙照顾几天。 　　小玥妈妈除了买菜煮饭，每天还要和她那帮姐妹们跳舞锻炼身体。小玥爸爸每天忙着到社区棋牌室里和他那帮老哥们打牌下棋。带小明小朋友的光荣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小玥头上。 　　 　　天刚刚蒙蒙亮，小明小朋友就嚷嚷着要起床了。 　　冬天耶，不上课，不上班，谁要起这么早？小玥赶紧抓起掉在地上的故事书，在被窝里抱着小明小朋友，迷迷糊糊地给他讲故事。 　　“小马想过河，它呀，就伸出蹄子，在河边，在河边 — ”小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小明小朋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小玥脸上捏来捏去，一会儿说“孙悟空”，一会儿说“猪八戒”，一会儿又捏着小玥的嘴唇自言自语道：“我把你变成鸭妈妈。” 　　 　　小玥父母起床了。 　　小玥妈妈走过来抱怨道：“哎呀，小明整个背都露在棉被外面，这样会感冒的。年轻人瞌睡大，还是婆婆来带。” 　　小玥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好了，可以好好睡个回笼觉了。可是妈妈一边给小明穿衣服，一边大声嘀咕。小明这么小，哪里听得懂，老妈分明是讲给她听的。 　　老妈就是这样，总是抓住各种时机，充分利用身边各种案例，随时都要给她上思想教育课。以前她会觉得好烦，现在却是心头一暖。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子女，他们真是操碎了心。 　　 　　原来，梅表姐工作不到一年后，不知在哪里找到了以前高中恋爱对象楚大哥的联系方式，主动申请为公司开拓西南片区的销售市场。 　　梅表姐读高中和楚大哥恋爱那事儿，小玥都知道。好几次梅表姐还带着她去市区公园和楚大哥约会。那会儿高中生谈恋爱，实际上就两个关系好的男女同学，经常在一起做练习，周末一起出去玩什么的。后来，高三下半学期，楚大哥父母调去重庆工作，楚大哥也就随父母到了重庆并在当地读大学。再后来，小玥就没再听到梅表姐念起过楚大哥了。 　　可能那段懵懵懂懂的恋情在梅表姐心中有太多美好回忆，和楚大哥重新联系上后，梅表姐就风尘仆仆赶到重庆去看他。 　　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很快旧情复燃，又好上了。 　　 　　梅表姐的父母坚决反对女儿嫁到重庆去。 　　多少外地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北上广钻，拼了命想方设法要留在北上广，而自己的女儿却主动去了西南地区？老人们当然想不通了。 　　好在梅表姐在重庆的市场拓展不错，公司决定在当地设立分公司，梅表姐作为当地市场拓展的元老，自然成了分公司市场部负责人。梅表姐的户口不用调出上海，梅表姐父母拗不过她，只好表示沉默，既不公开承认，也不再反对她和楚大哥的婚事。 　　 　　可是梅表姐结婚没几年，楚大哥又被调到贵州工作，负责他们公司在贵州的销售渠道和供应商管理。两人聚少离多，婚姻很快遇到危机。因为有了小明，两人几次想好好解决，可怎么也回不到原来的状态，只好选择离婚。 　　 　　梅表姐争取到小明的抚养权，把小明带回上海甩给自己父母带时，小玥和爸爸妈妈还去安慰她。当时梅表姐一边整理小明的衣服，一边抹着眼泪对小玥说：“年轻的时候吧，距离会败给激情。到了中年，距离就败给了陪伴。” 　　年轻夫妻老来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小玥当时没听懂，她只是觉得表姐好可怜。多年前，拎着行李箱义无反顾去寻找曾经的恋人；现在，带着小孩，抹着眼泪，又回到了上海。 　　 　　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只是，青葱岁月已不再。 　　年少时的恋情，曾经那么清澈，那么单纯，那么勇敢。现在也不过是在发黄的日记本里，陪着一片枯叶书签，在静静的岁月河流里被遗忘，被嗟叹。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 　　岁月的河啊， 　　汇成歌， 　　一支难以忘怀的歌， 　　一支蹉跎岁月里追求的歌， 　　希望和理想是那么多…… 　　 　　（歌曲《青春的岁月像条河》，略有调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